李由坐起身，顺手将锦被拉上，盖住了她白皙的肩头。
他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是深沉的夜空，星辰寥落，一轮孤月高悬。
“我向往自由。”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黄烟婵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也跟着坐了起来，锦被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却浑然不觉。
“自由？”她重复着这个词，只觉得无比刺耳，“为了自由，你就要离开我吗？”
她的眼眶红了，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难道和他在一起，就会束缚住他的自由吗？
李由转过头，重新看向她。
看到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有些透不过气。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烟婵，看着我。”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黄烟婵含着泪，被迫与他对视。
在他的眼眸深处，她看到了不舍，看到了怜惜，看到了深沉的爱意，但唯独没有看到动摇。
“分开，不代表不爱。”
李由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郑重。
他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放到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我的心在这里，永远为你而跳动。
“但是，我的脚步，要丈量天下。我的剑，要去看遍世间的风景。”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是酒剑仙，酒在壶里，剑在手中，天下在脚下。若被困于一地，酒会变味，剑会生锈，我也不再是我了。”
黄烟婵怔怔地听着，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懂了。
他不是不爱她，而是他的道，注定了他不能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他的爱，如山间自由的风，可以拂过她的脸庞，却无法被她握在手中。
“即使我们分开，”李由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唇边，“我也是爱你的。”
这句承诺，像是一剂苦口的良药。
虽然无法治愈分离的伤痛，却给了她一丝坚持下去的慰藉。
黄烟婵再也抑制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将这段时间所有的不安、委屈、幸福与悲伤，都化作了泪水，尽情地宣泄着。
李由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他知道，任何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能给的，只有这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夜，还很长。
佑圣宗，议事大殿。
宗主林如雪端坐于主位之上，神色清冷，看不出喜怒。
下方两侧，是佑圣宗的诸位长老，一个个面沉如水，目光不善地盯着大殿中央的不速之客。
殿中央，站着一行身穿黑金蟒袍的修士，气势汹汹，为首之人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大秦皇朝的地至尊，秦坚。
沉寂许久，秦坚终于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林宗主，我朝至尊秦刚，以及皇子秦明，前来贵宗拜访之后，便下落不明。”
他的目光直视着林如雪，一字一句地问道：“贵宗，是否应该给我大秦皇朝一个说法？”
话音落下，大殿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林如雪端起手边的灵茶，轻轻吹了吹氤氲的热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说法？”她朱唇轻启，语气淡漠，“不给，又怎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大秦皇朝众人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佑圣宗的一位长老抚须冷笑：“不错，不给又怎样？”
另一位长老跟着附和，声音洪亮：“我佑圣宗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放肆！”秦坚身后，一名大秦皇朝的将领勃然大怒，指着佑圣宗众人喝道，“区区一个佑圣宗，也敢与我大秦皇朝叫板？是想被灭宗吗？”
“灭宗？”
佑圣宗的长老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纷纷嗤笑出声。
“好大的口气！”
“有本事，你们现在就动手试试？”
“我佑圣宗屹立玄洲数万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岂会被你一句话吓倒！”
双方人马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大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兵戎相见。
“肃静！”
秦坚抬手，制止了身后众人的叫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将目光投向林如雪。
“林宗主，我无意与贵宗开战，只想知道他们的去处。还请如实相告。”
林如雪终于放下了茶杯，抬起眼眸，清冷的目光中不带一丝情感：“他们被杀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大秦皇朝众人瞬间僵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佑圣宗的长老们则像是早就知道答案，纷纷点头。
“对，他们被杀了。”
“死得透透的。”
大秦皇朝那名将领双目赤红，浑身颤抖地指着林如雪：“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
秦坚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去。
“为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林如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林如雪的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不敬我佑圣宗，在我宗大放厥词，言语间还多有威胁之意。”
她顿了顿，接着道：“所以，就杀了。”
“没错！出言不逊，死有余辜！”
“杀了他们，算是便宜他们了！”
长老们义愤填膺地补充道，丝毫没有将大秦皇朝放在眼里。
“好好一个死有余辜！”
大秦皇朝众人气得浑身发抖，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
“你们这是完全不把我大秦皇朝放在眼里！”
“今日若不踏平你佑圣宗，我大秦皇朝颜面何存！”
秦坚眼中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但他最终还是强行按捺了下来。
他盯着林如雪，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缓缓说道：“此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佑圣宗答应赔偿我大秦皇朝数亿上品灵石，再将你们的圣女，嫁与我为妻，此事，便就此作罢。”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下一刻，佑圣宗的长老们爆发出惊天的怒火。
“痴心妄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宗圣女！”
“简直是在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切实际的东西，滚出我佑圣宗！”
长老们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当场就将秦坚撕成碎片。
那位的身份何等尊贵，岂是区区一个地至尊能够染指的？
秦坚对长老们的怒骂充耳不闻，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林如雪身上。
“林宗主，你意下如何？”
林如雪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蔑：“你，怎能配得上那位。”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秦坚的脸上。
秦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沉和暴怒。
“好，很好！”他怒极反笑，“看来，你们佑圣宗是真的活腻了！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大秦皇朝，心狠手辣了！”
恐怖的杀气自他体内轰然爆发，席卷了整座大殿：“你们，这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