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胡同的青石板路被午后的太阳晒得发烫，韩书言的皮鞋踩上去，每一步都带着轻微的“咯吱”声。从姐姐家出来时，婉婉塞给他的那枚煮鸡蛋还揣在兜里，蛋壳上的“鸦徽”刻痕硌着掌心，像姐夫在无声提醒——危险或许就藏在看似平静的街坊邻里间。
他没有首接回警厅，而是沿着胡同慢慢走。前文己知福田为了监视他和姐姐，极可能在胡同里安插眼线，这次“试手街坊”，既是排查隐患，也是为7月20日的军火拦截计划扫清后路。胡同里很热闹，卖豆腐的梆子声、修鞋的铁锤声、孩子们的嬉闹声混在一起，一派市井烟火气，可在韩书言的扫描眼下，每一张看似平和的脸背后，都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身份。
“韩队长，您这是刚从淑静家出来？”修鞋摊前的李大爷抬起头，手里的锥子还扎在鞋底上，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他在胡同里修鞋三十年，街坊们都叫他“李老鞋”，平时谁家的鞋坏了，找他修都只收半价。
韩书言停下脚步，弯腰假装看修鞋：“是啊，李大爷，婉婉非要让我带块她画的画，耽误了会儿。您这生意挺好？”说话时，扫描眼悄悄亮起，淡蓝色的光掠过李大爷的脸——
【姓名：李守业（李老鞋）】
【表面身份：槐树胡同修鞋匠】
【真实身份：日军特高课外围眼线（代号“鞋钉”）】
【状态：情绪紧张（怕被识破），携带物品：修鞋锥子（藏有微型密信）、腰间别着小型信号镜（用于给日军传递位置信号）】
【关联信息：1 每周三下午用信号镜给街对面的日军岗楼发信号，汇报韩淑静家的动静；2 福田曾交代他，若发现韩书言频繁出入姐姐家，就“处理掉”婉婉（用绑架威胁韩书言）；3 鞋摊底下藏着定时炸弹，设定时间为7月20日军火运输当天，目标是炸毁韩淑静家】
韩书言的指尖瞬间冰凉，手里的鸡蛋差点掉在地上。他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继续笑着：“您手艺好，街坊们自然信得过。对了，前几天我姐说家里的门轴有点松，您有空能帮忙看看吗？”他故意提起姐姐家，想试探李大爷的反应。
李大爷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锥子在鞋底上划出一道深痕：“没问题，没问题，今晚我收摊了就去。”他的眼神闪烁，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那里正是信号镜的位置。
韩书言不动声色，目光扫过鞋摊底下：一块破旧的帆布盖着什么，扫描眼显示【物品：定时炸弹（倒计时48小时，连接着韩淑静家的电线，一旦引爆，整栋房子会坍塌）】。他心里一紧，必须尽快拆了炸弹，还得稳住李大爷，不能打草惊蛇。
“那谢谢您了，李大爷。”韩书言首起身，往胡同深处走。没走几步，就看到卖豆腐的王嫂推着车过来，车轱辘“吱呀”响，豆腐块在木盒里颤巍巍的。“韩队长，要不要带块豆腐回去？刚做的，嫩得很。”王嫂的声音清亮，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韩书言迎上去，接过豆腐：“好啊，给我来一块。我姐最爱吃您做的豆腐羹。”扫描眼同时扫过她——
【姓名：王秀莲（王嫂）】
【表面身份：槐树胡同豆腐摊贩】
【真实身份：地下党联络员（代号“豆腐西施”）】
【状态：情绪警惕（怕被李大爷监视），携带物品：豆腐刀（刀柄中空，藏有地下党联络暗号）、木盒底层有密信（写给“夜莺”的后续计划，因“夜莺”牺牲，暂由张婶转交）】【关联信息：1 每天早上给韩淑静家送豆腐，实则传递地下党消息；2 己知李大爷是日军眼线，多次想提醒韩书言，却怕打草惊蛇；3 昨晚发现李大爷在鞋摊底下埋东西，怀疑是炸弹，正想办法确认】
“王嫂，您这豆腐每天都这么新鲜，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韩书言接过豆腐，故意凑近她，压低声音，“我刚看李大爷腰间别着个镜子，大下午的揣镜子，怪稀罕的。”
王嫂的手猛地一缩，豆腐刀差点掉在地上。她飞快地看了一眼修鞋摊，压低声音：“韩队长，您小心他！我昨晚看到他在鞋摊底下埋东西，黑布包着，不知道是什么。还有，他每天下午都对着岗楼晃镜子，肯定没好事！”
韩书言点点头，把一块银元塞给她：“这钱您拿着，多做点豆腐，明天我还来买。”他用指尖碰了碰王嫂的手背，悄悄传递了一个“鸦徽”的手势——这是姐夫日记里提到的地下党暗号，王嫂看到后，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点头：“好，好，明天我多做些。”
继续往前走，胡同口的大门旁，看大门的张大爷正坐在小马扎上抽烟，手里拿着一把老旧的蒲扇，时不时扇两下。他是胡同里的老住户，无儿无女，街坊们凑钱让他看大门，平时谁家有困难，他都乐意帮忙。
“张大爷，抽烟呢？”韩书言走过去，掏出自己的烟盒递过去一根。张大爷接过烟，点燃，深吸一口：“韩队长，你可得多劝劝淑静，别总一个人扛着。婉婉还小，需要人照顾。”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里满是疼惜。
扫描眼扫过张大爷——
【姓名：张铁柱（张大爷）】
【身份：槐树胡同看门人，中立派（倾向抗日）】
【状态：情绪担忧（怕韩淑静家出事），携带物品：蒲扇（扇柄里藏着一把小匕首，用于防身）、口袋里有胡同住户名单（标注着谁是日军眼线）】
【关联信息：1 知道李大爷是日军眼线，曾偷偷破坏过他的信号镜，被李大爷打过一顿；2 昨晚看到李大爷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福田的下属）见面，听到“炸弹”“7月20日”等字眼；3 偷偷在韩淑静家院墙外挖了个小洞，能看到里面的动静，想帮忙照看】
“张大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韩书言坐在张大爷旁边的小马扎上，“您昨晚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比如有人在胡同里鬼鬼祟祟的。”
张大爷看了一眼修鞋摊，压低声音：“昨晚后半夜，李老鞋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在鞋摊旁边说话，我听到‘炸弹’‘炸房子’，还提到了你的名字。我想过去看看，被他们发现了，那个西装男推了我一把，差点摔进沟里。”他撸起袖子，胳膊上有一块淤青，“这就是被推的，李老鞋还威胁我，说再多管闲事，就把我扔到日军岗楼去。”
韩书言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发白。现在所有线索都对上了：李大爷是日军眼线，鞋摊底下有定时炸弹，福田想在7月20日当天，用炸弹威胁他放弃拦截军火，甚至想灭口。
“张大爷，您能帮我个忙吗？”韩书言压低声音，“一会儿我去跟李大爷说，让他帮我修鞋，您趁机去鞋摊底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炸弹的位置。王嫂会配合您，她会假装买鞋，吸引李大爷的注意力。”
张大爷点点头，眼神坚定：“没问题！只要能帮到你，帮到淑静和婉婉，我这条老命豁出去也值！”
韩书言站起身，拿着豆腐往修鞋摊走。李大爷看到他回来，脸上的笑有些僵硬：“韩队长，怎么又回来了？”
“哦，我这鞋的鞋底有点松，您帮我修修呗。”韩书言把鞋脱下来，放在摊上，“不急，您慢慢修，我等会儿。”他故意坐在鞋摊旁边的小板凳上，挡住李大爷的视线。
这时，王嫂推着豆腐车过来：“李老鞋，给我修修鞋呗，鞋底磨破了。”她把车停在鞋摊前，正好挡住李大爷看向张大爷的目光。张大爷趁机绕到鞋摊后面，假装捡垃圾，用蒲扇轻轻掀开帆布——底下果然有个黑布包，露出一截电线，连接着通往韩淑静家的方向。
“找到了！”张大爷用口型对韩书言说，同时指了指黑布包。李大爷察觉到不对劲，刚想回头，韩书言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李大爷，您这鞋摊底下，藏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李大爷脸色瞬间惨白，想挣脱：“韩队长，你干什么？放开我！”他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信号镜，想给岗楼发信号。韩书言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信号镜，摔在地上，镜片碎成了好几块。
“干什么？”韩书言冷笑一声，“你给日军当眼线，监视我姐家，还在鞋摊底下埋炸弹，想炸了我姐和婉婉，你说我干什么？”
李大爷还想狡辩：“你胡说！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他突然从修鞋箱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韩书言刺过来——这把匕首是福田给他的，用于“必要时灭口”。
韩书言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一脚踹在李大爷的膝盖上。李大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匕首掉在地上。韩书言上前一步，踩住他的手：“说！炸弹的定时器在哪里？福田还跟你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大爷疼得大喊，却不肯松口。这时，王嫂和张大爷围过来，王嫂捡起地上的匕首：“韩队长，别跟他废话！我去叫警队的人来，把他带回警局审！”
韩书言点点头，从李大爷的修鞋箱里翻出一把螺丝刀：“张大爷，您帮我看着他，我拆炸弹。”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黑布包——里面是一个用罐头盒做的定时炸弹，表盘上的指针显示还有46小时，电线连接着一根细管，通往韩淑静家的院墙。
“还好发现得早。”韩书言松了口气，用螺丝刀小心翼翼地剪断电线。炸弹的指针停住，危险暂时解除。他站起身，看向被踩在地上的李大爷：“你以为福田会保你？他只是把你当棋子，等炸弹炸了，你也是死路一条！”
李大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嘴唇动了动：“我我也是被逼的！福田抓了我儿子，说我不配合，就杀了我儿子”
“你配合他，就会有更多人的儿子、女儿死在日军手里！”韩书言的声音冷了下来，“现在跟我去警厅，说出你知道的所有事，或许还能保住你儿子的命。”
这时，胡同口传来警笛声——是赵大柱带着警员来了。原来韩书言出门前，就给赵大柱发了消息，让他带着人在胡同口待命，一旦有情况就进来。
“队长！抓住他了吗？”赵大柱跑过来，看到被踩在地上的李大爷，还有旁边的炸弹，顿时明白了，“这狗东西，竟然在胡同里埋炸弹！”
韩书言点点头：“把他押回警厅，好好审，问出他儿子的下落，还有福田的其他安排。另外，把炸弹带回警局，让技术科的人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警员们上前，把李大爷铐起来，押着他往胡同口走。李大爷回头看向修鞋摊，眼里满是悔恨：“韩队长，我错了我不该帮日军做事，求你救救我儿子”
韩书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同情——同情他，就是对那些被日军害死的百姓的不公。他转身对王嫂和张大爷说：“谢谢你们，这次多亏了你们。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多留意胡同里的动静，有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王嫂点点头，从豆腐车的木盒里拿出一张纸条：“韩队长，这是地下党给‘夜莺’的消息，现在‘夜莺’不在了，您拿着吧，或许对您有用。”纸条上写着“福田近期会去英租界洋行取军火清单，时间待定”。
张大爷也掏出胡同住户名单：“这是我整理的，标红的都是跟日军有来往的，您拿着，排查起来方便。”
韩书言接过纸条和名单，心里一阵温暖。在这乱世里，正是这些普通的街坊邻居，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正义，守护着彼此。他握紧手里的纸条，对王嫂和张大爷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抓住福田，拆了他的间谍网，让胡同里的人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夕阳西下，胡同里的炊烟袅袅升起。韩书言提着豆腐，往姐姐家走。他知道，这只是“试手街坊”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但有这些街坊的支持，有姐姐和婉婉的牵挂，他有信心走下去。走到姐姐家院门口时，婉婉正趴在院墙上，看到他，高兴地喊：“舅舅！你回来了！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韩书言抬头，看到姐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容。他走进院子，把豆腐递给姐姐：“姐，王嫂刚做的豆腐，新鲜得很，晚上做豆腐羹吃。”他没有提李大爷和炸弹的事，怕姐姐担心。有些危险，他要自己扛，只为了让姐姐和婉婉能在这院子里，安稳地吃一顿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