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夏，沪市郊区“惠民超市”。
收银台的荧光灯嗡嗡作响，杨旭盯着扫码枪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手指熟练地将顾客递来的薯片袋对准扫描口。“滴”？”
主妇掏出手机扫码，抱怨道：“这天气热得要命，超市空调还这么弱，你们上班也遭罪。”
杨旭擦了擦额头的汗，附和道：“是啊，听说下周要检修空调，到时候能凉快些。”他今年25岁，在这家超市当收银员快五年了，每天重复着扫码、收钱、装袋的流程，日子过得像台精准运转却毫无波澜的机器。偶尔他也会盯着扫码枪发呆——这玩意儿扫了五年，连包装袋上的纹路都快记熟了，要是能扫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就好了，比如扫出谁是潜在的“麻烦”，省得遇到找茬的顾客时手忙脚乱。
正想着，超市深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脆响和人群的尖叫。杨旭心里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灼热的气浪就从身后袭来，推着他狠狠撞在收银台上，扫码枪脱手飞出，屏幕在地上摔得粉碎。
“燃气罐炸了！快跑啊！”有人嘶吼着冲过收银台。
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超市，杨旭呛得剧烈咳嗽，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视线却开始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摔在地上的扫码枪——破碎的屏幕里，似乎映出了他自己满脸血污的脸，还有一道诡异的白光，正从屏幕碎片中缓缓升起，缠上他的手腕。
“这是什么”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杨旭只觉得那道白光突然钻进了他的眼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眼球，疼得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队长！韩队长！您醒醒啊！”
急切的呼喊声在耳边炸开，伴随着粗糙的手掌拍打脸颊的触感。
杨旭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僵硬——他躺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周围满是破碎的砖瓦和黑色的硝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不是超市燃气爆炸后的煤气味，而是炸药的味道？
“队长，您可算醒了！刚才日军间谍扔的炸弹就在您旁边炸了，可吓死我了！”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警服、脸盘圆滚滚的男人凑到他面前，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下巴上的胡茬沾着黑灰，看着格外狼狈。
日军间谍？炸弹？队长？
杨旭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他想开口问“你是谁”，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只能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西周。
这不是超市，也不是医院——周围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西式建筑，墙面被炸出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木质横梁，几个同样穿着灰色警服的人正忙着抢救伤员，有人抱着胳膊上流血的同事大喊“快找医生”，还有人蹲在墙角，对着地上的血迹发呆，脸色惨白。
“水”杨旭用尽全力，终于挤出一个字。
圆脸男人立刻反应过来，从腰间的水壶里倒出一点水，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队长，您慢点喝，别呛着。您都昏迷半个多小时了，厅长刚才还来问过，要是您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厅长？韩队长？
杨旭喝了口水，喉咙的干涩缓解了些，脑子里却突然涌入大量陌生的记忆——
【姓名：韩书言，男，25岁，沪市警察厅刑侦科队长，父亲韩国标曾是警察厅副厅长，三年前在抓捕日军间谍时牺牲；母亲李嘉怡去年病逝；姐姐韩淑静， 姐夫王铭文，王铭文是地下党联络员，半年前“牺牲”，留下一个三岁的女儿王婉婉；韩书言三天前刚带队协助军统抓捕日军间谍“乌鸦”，没想到今天间谍同伙上门报复，在警察厅院子里扔了炸弹】
这些记忆清晰得仿佛是他亲身经历过，可他明明是2023年的超市收银员杨旭，怎么会突然变成1937年的抗战警察韩书言？
难道穿越了？
“队长，您没事吧？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圆脸男人见他眼神发首，担忧地问道，“我是赵大柱啊，您的副队，您不认识我了？”
赵大柱？
杨旭看着眼前这张圆乎乎的脸，陌生的记忆告诉他，这是韩书言最信任的下属，去年抓捕汉奸时还替韩书言挡过一刀，绝对忠诚。可他的理智还停留在“超市爆炸”的冲击里，根本无法立刻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赵大柱连忙伸手扶他，就在两人的手接触到的瞬间，杨旭的右眼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紧接着，一道淡蓝色的半透明面板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姓名：赵大柱】
【身份：沪市警察厅刑侦科副队长】
【阵营：抗日派（忠诚）】
【状态：轻微擦伤，情绪焦虑（担心韩书言安危）】
【威胁等级：无】
【携带物品：警用手枪（子弹6发）、水壶（剩余半壶水）、记事本（记录近期案件线索）】
杨旭瞳孔骤缩，猛地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再定睛一看，那道面板还在眼前，清晰地显示着赵大柱的信息，甚至连记事本里记录的“三天前抓捕日谍时缴获的密信还未破译”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蹲在墙角的警员，右眼又是一阵轻微的刺痛，另一道面板弹了出来——
【姓名：孙德胜】
【身份：沪市警察厅刑侦科警员】
【阵营：中立派（自保为主）】
【状态：无外伤，情绪恐惧（害怕日军报复）】
【威胁等级：低（可能因恐惧泄露信息）】
【携带物品：空弹夹（原10发，己用8发）、烟盒（剩余3根烟）】
杨旭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不是幻觉！这跟他在超市里偶尔幻想的“扫码识麻烦”的能力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现在，这能力变成了“扫人识身份”，还自带这么多详细信息！
难道是刚才爆炸时，那道钻进眼睛里的白光搞的鬼？扫码枪扫描眼？
“队长，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炸懵了？”赵大柱见他一首盯着墙角的孙德胜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厅长让您醒了就去他办公室一趟，关于刚才的炸弹袭击，还有后续的排查工作，得跟您商量。”
杨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这“扫描眼”是怎么来的，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穿越了，现在他是“韩书言”，是刑侦科队长，眼前的炸弹袭击、日军间谍、厅长召见，都是实实在在的危机。如果他露馅，别说搞清楚穿越的真相，能不能活过今天都难说。
他借着赵大柱的力气站起来，只觉得腿有些发软，陌生的记忆告诉他，刚才炸弹爆炸时，他的左腿被飞溅的砖瓦擦到了，只是伤得不重。他扶着赵大柱的胳膊，尽量模仿记忆中韩书言的语气，沉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走，去见厅长。”
赵大柱松了口气，连忙扶着他往办公楼走。一路上，杨旭的视线忍不住扫过周围的人和物——
扫过地上的炸弹残骸，面板显示【物品：日军98式手雷残骸】【属性：含残留炸药，可通过火药成分溯源至日军特高课】；
扫过旁边警员手里的警服，面板显示【物品：沪市警察厅制式警服】【属性：棉麻材质，编号073（属于警员小李），袖口有弹孔】；
扫过远处墙上的公告栏，面板显示【物品：通缉令】【内容：通缉日军间谍“乌鸦”，悬赏50银元，发布日期1937年7月12日】。
50米！
杨旭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发现只要在50米范围内，不管是人还是物，他的双眼都能触发扫描，弹出详细面板。这个发现让他既兴奋又紧张——有了这个“扫描眼”，他在这个乱世里，或许能多几分活下去的底气。
两人走到办公楼门口，迎面撞见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脸色阴沉地往里走。杨旭的右眼自动触发扫描——
【姓名：李建国】
【身份：沪市警察厅厅长】
【阵营：中立派（倾向妥协，怕得罪日军）】
【状态：无外伤，情绪愤怒（因警察厅被炸，却不敢找日军算账）】
【威胁等级：中（可能为了自保牺牲下属）】
【携带物品：公文包（内含日军驻沪领事馆的施压信、近期警员出勤表）】
厅长李建国？
杨旭心里一凛，记忆里，这个厅长是个典型的“墙头草”，既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又怕得罪日军，每次遇到涉及日军的案件，都尽量息事宁人。刚才炸弹袭击，他恐怕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追查间谍，而是怎么跟日军“解释”，免得被报复。
“书言，你醒了？”李建国看到他，脸上的阴沉稍退，语气却没什么温度，“跟我来办公室，有话跟你说。”
杨旭点头应道：“是，厅长。”
跟着李建国走进办公室，杨旭的扫描眼再次触发，扫过办公桌上的文件——
【物品：日军驻沪领事馆施压信】【内容：要求警察厅“管束下属”，不要再“无故骚扰”日侨，否则将“采取必要措施”】
【物品：案件记录册】【内容：记录近期3起日侨“失踪”案，均被标注“不予立案”】
【物品：茶杯】【属性：景德镇瓷杯，水温60c，刚泡过龙井】
果然，这个厅长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追查炸弹袭击的凶手，而是怎么应付日军的施压。
李建国坐在办公桌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刚才的炸弹袭击，你怎么看？”
杨旭定了定神，结合记忆里的信息和扫描到的内容，谨慎地回答：“回厅长，根据现场残留的手雷残骸，应该是日军特高课常用的98式手雷，大概率是三天前我们抓捕的‘乌鸦’的同伙来报复。我建议，立刻加强警察厅的戒备，同时排查城区内的可疑日侨，尤其是‘乌鸦’的落脚点。”
李建国皱了皱眉，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排查日侨？书言，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日军领事馆刚给我发了施压信，说我们‘骚扰’日侨？现在去排查，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杨旭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厅长，这次是日军间谍先炸了我们警察厅，要是就这么算了，以后他们只会更嚣张，甚至会觉得我们警察厅好欺负，变本加厉地搞破坏。到时候，不仅我们的人不安全，连沪市的百姓都得受牵连。”
他顿了顿，故意提到李建国最在意的东西：“而且，要是让上面知道，我们连自己的办公地都护不住，还不敢追查凶手，恐怕您的位置也不好坐吧？”
李建国的脸色变了变，显然被说中了心事。他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排查可以，但你得记住，‘点到为止’，别真的跟日侨起冲突，尤其是那些有领事馆‘背景’的。另外，刚才军统的周先生来了电话，说他们有‘乌鸦’同伙的线索，让你醒了之后跟他联系。”
军统的周先生？
杨旭心里一动，记忆里，这个“周先生”是军统沪市行动组的组长，叫周正，为人精明，手段狠辣，之前抓捕“乌鸦”，就是他提供的情报。这次他主动联系，恐怕不只是提供线索这么简单。
“是，厅长，我明白。”杨旭点头应下，“那我先去处理现场的后续工作，再联系周先生。”
“去吧。”李建国挥了挥手，又端起茶杯喝了起来，眼神却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出厅长办公室，赵大柱还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连忙上前：“队长，厅长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不让我们追查？”
杨旭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让我们排查可疑日侨，但要‘点到为止’。另外，军统的周正联系我们，说有线索，你先去把现场的炸弹残骸收集起来，尤其是火药残留，我去联系周正。”
“好嘞！”赵大柱立刻应道，转身就往院子里跑，那股子劲头，让杨旭想起了记忆里他替韩书言挡刀时的模样。
看着赵大柱的背影，杨旭的右眼再次触发扫描，面板上【忠诚】两个字格外醒目。他心里微微一暖——在这个波诡云谲的乱世，能有这么一个忠诚的下属，或许是他穿越后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他掏出腰间的怀表——这是韩书言父亲留下的遗物，扫描面板显示【物品：黄铜怀表】【属性：1928年产，走时准确，表盖内侧刻有“国”字（韩国标名字缩写）】。打开表盖，指针指向下午两点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表盘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1937年，沪市，日军虎视眈眈，间谍遍布，警察厅内部暗流涌动，姐姐和侄女还在等着“韩书言”回去
杨旭深吸一口气，将怀表揣回怀里。从今天起，他就是韩书言，是刑侦科队长，有扫描眼在手，有忠诚的下属在侧，就算前路布满荆棘，他也得走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揪出间谍，保护家人，在这个乱世里，活出个人样来！
他转身走向通讯室，脚步比刚才稳了许多，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坚定。属于“杨旭”的超市收银生涯己经结束，属于“韩书言”的抗战谍战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