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集内,景象远比外观来得鲜活复杂。街道并非平整石板,而是被某种力量熔铸一体的暗红色岩地,两侧建筑风格粗犷,多以赤红岩石与金属搭建,间或能看到巨大的兽骨作为装饰或支柱。空气中弥漫着熔岩、金属、汗水以及各种奇异药草、矿石混合的气味,嘈杂的交谈声、讨价还价声、冶炼捶打声不绝于耳。
来往行人气息强弱不一,服饰各异。既有如洛璃这般身着劲装、气息精悍的修士,也有穿着宽大道袍、气息缥缈的存在,更不乏一些奇装异服、甚至带着明显非人特征的种族。林玄甚至看到几个孩童在街角追逐,他们身上竟也隐隐有炼气期的灵力波动。
“元界果然不同,孩童起步便已非凡。”林玄心中暗忖。
洛璃带着林玄穿行在热闹的街道上,阿武和阿山跟在后面,不时好奇地偷瞄林玄。洛璃边走边介绍,声音清脆利落:“青玄道友,我们流火集位于‘赤炎山脉’外围,算是这‘南离洲’边陲的一个中小型聚居点。主要以开采山脉中的火属性矿藏、猎杀周边凶兽、以及为过往修士提供补给为主业。”
她指了指远处一些冒着浓烟、传来叮当巨响的工坊:“那边是炼器区,流火集出产的火纹钢和赤熔晶在南离洲边陲还算小有名气。”又指向另一片相对安静、笼罩着阵法光幕的区域:“那是交易区和静修区,外来修士多在那里活动。”
林玄默默观察,发现这里修士的平均修为确实远超下界。筑基、金丹随处可见,元婴修士也不在少数,偶尔甚至能感知到几道晦涩深沉、远超元婴的气息掠过,应当便是化神乃至更高的存在。不过,炼气、筑基的底层修士数量依然最多,街上也能看到一些毫无修为、但体魄强健的凡人在从事搬运、清扫等杂役。
“洛璃姑娘,不知元界修行境界,如何划分?观此地气象,似乎与下界颇有不同。”林玄适时提出疑问,这也是他目前最需要了解的信息。
洛璃闻言,并未露出惊讶之色,飞升修士初来乍到,询问境界划分再正常不过。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认真解释道:“元界广袤,传承繁杂,但大致公认的修行境界,由低到高可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九重境界,一步一登天。”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元界灵气浓郁,大道法则显化,修炼到下三境(炼气、筑基、金丹)相对容易,资源充足的话,天赋尚可者百年内结成金丹不算太难。但从中三境开始,尤其是元婴至化神,便需要极深的感悟与机缘,每一境的突破都伴随着对相应法则的更深理解,瓶颈远比下界坚固。至于上三境(炼虚、合体、大乘),那更是需要大毅力、大机缘,非绝世天才或古老传承难有成就。至于渡劫……那是传说中的境界,据说要历经天劫洗礼,成功则飞升更不可知之地,失败则身死道消。”
林玄仔细聆听,心中与自己所知印证。人界的化神,在元界只是中三境的顶峰,刚刚摸到上三境的门槛。他如今化神初期的修为,在这流火集或许能算一方好手,但放眼整个南离洲,乃至元界,确实算不得什么。
“那洛璃姑娘如今是……”林玄看向她。
洛璃坦然道:“我金丹后期,卡在元婴瓶颈已有数年。阿武和阿山是金丹中期。”她语气平静,但林玄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在元界,金丹期只能算脱离了底层,但远未到可以安枕无忧的地步,尤其像她这样没有强大背景的修士,每一步都需自己搏杀。
“原来如此。”林玄点头,又问道,“我看此地化神修士似乎也不少见,更高境界的前辈呢?”
洛璃笑了笑:“化神修士在流火集确实有一些,多是些小型势力之主或独行的强者。至于炼虚境的前辈……那等存在大多坐镇更大的城池或宗门,或是云游四方寻觅机缘,很少会长期滞留在我们这种边陲之地。我曾随家师远远见过一位来自‘离火城’的炼虚前辈,其威势……当真如渊似海,不可揣度。”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
谈话间,几人来到一家名为“炽岩居”的酒楼。酒楼共三层,以暗红木材与岩石搭建,生意颇好。洛璃显然是熟客,与掌柜打过招呼,引着林玄上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安静雅间。
点了几样本地特色的菜肴与灵酒,洛璃举杯道:“青玄道友,聊表谢意,请。”
酒过三巡,菜肴亦是滋味独特,多蕴含火属性灵气,对修炼火系功法者颇有裨益。林玄尝了几口,味道辛辣炽烈,别有一番风味。
席间,洛璃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更多。她性格爽朗,爱憎分明,说到流火集几大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时,语气不屑;提及自己为了筹集资源修复赤晶环、冲击元婴所经历的艰辛时,虽有无奈,但更多是坚韧。
“家师多年前在一次探索古遗迹时失踪,只留下这对赤晶环和些许传承。这些年,全凭我自己和阿武、阿山他们相互扶持,在这流火集勉强立足。”洛璃饮下一杯烈酒,脸颊微红,英气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倔强的孤傲,“我不信命,更不认命。元婴瓶颈再难,我也一定要闯过去!”
林玄静静听着,他能感受到洛璃身上那股不输男子的蓬勃朝气与进取心。这种在困境中依然奋发向上的性格,与他记忆中的苏晚晴、曲非烟等人虽不相同,却同样有吸引人之处。潜力评估也证明她绝非池中之物,只是缺乏足够的资源和契机。
“洛璃姑娘志气可嘉。”林玄赞了一句,随即看似随意地问道,“不知在流火集,像我这般的化神散修,该如何快速获取资源,提升修为?初来乍到,颇有些茫然。”
这是他当前最实际的问题。他虽有系统,有太初之道,但元界资源是实实在在的,他需要了解这里的“游戏规则”。
洛璃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下,道:“以青玄道友化神期的修为,在流火集选择很多。最直接的是加入某个势力担任客卿长老,通常能获得稳定的供奉和一定的庇护,但也会受到束缚。其次是接取一些高报酬的悬赏任务,比如猎杀特定凶兽、探索险地、护卫商队等,这需要实力和运气。再者,若道友有一技之长,比如炼丹、炼器、制符或阵法,那在任何地方都吃香,流火集常年高价收购各类成品。最后,就是去‘赤炎山脉’更深处冒险,那里机遇与危险并存,曾有人发现过古修洞府或珍稀矿脉,一夜间暴富,但陨落者更是不计其数。”
她顿了顿,提醒道:“不过道友初来,最好先熟悉环境,摸清各方势力的底细。流火集虽不算太乱,但暗地里也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尤其是‘黑炎坊’那边,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但也最容易惹上是非。”
林玄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心中已有了初步规划。加入势力受人约束非他所愿,悬赏任务和深入险地可以酌情参与,而他最大的优势——系统投资返还,则需要找到合适的“投资对象”才能发挥。眼前的洛璃,无疑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但还远远不够。
“多谢洛璃姑娘指点迷津。”林玄真诚道谢,随即手腕一翻,取出一枚玉简,“此乃我偶然所得的一篇《凝火锻魂诀》前两重心法,虽不算顶尖,但对稳定神魂、淬炼火系灵力略有助益,或许对姑娘冲击元婴瓶颈有些许参考价值。再次感谢姑娘今日款待与解惑。”
这《凝火锻魂诀》是他之前剿灭一处归墟教小据点时,系统返还的一门火属性辅助功法,正好适合火系修士,对他用处不大,此刻用来加深“投资”再合适不过。
洛璃看着那枚灵气盎然的玉简,再次愣住了。熔火心核和修复灵液已是重礼,这看起来颇为不俗的功法更是珍贵。这位青玄道友,出手未免也太阔绰了些……他到底有何目的?
然而,林玄眼神清澈坦然,态度随意,仿佛真的只是随手送出无关紧要之物。加上他之前救命指点之恩,洛璃实在难以将他想成别有用心之徒。
【投资物品:《凝火锻魂诀》前两重(地阶)】
【是否确认投资?
“确认。”
【投资成功!触发一千两百倍返还!
【恭喜宿主获得:极品火系炼器材料‘熔心玉髓’x1!神通‘火灵之眼’感悟碎片x1!
【与目标洛璃羁绊提升为‘信赖’!
感受着储物空间内那块入手温润却内蕴狂暴火能的宝玉,以及脑海中关于一种能洞察火系能量流动与弱点的瞳术感悟,林玄心中越发满意。这元界的“投资”回报,无论是资源质量还是神通层次,果然都上了一个大台阶!
“青玄道友……你这……叫我如何是好?”洛璃握着玉简,心情复杂难言,感激、疑惑、还有一丝莫名的悸动交织在一起。她自幼独立,习惯了依靠自己,何曾受过他人如此不计回报的帮助?
“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能让它发挥价值,便是它的造化。”林玄微微一笑,举杯示意,“就当是朋友间的馈赠。若洛璃姑娘将来有所成就,记得请我喝更好的酒便是。”
他这话说得洒脱,既消解了对方的压力,又为未来的交往留下了由头。
洛璃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不再推辞,将玉简珍重收起,举起酒杯,英气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好!那就一言为定!他日我若结成元婴,定请青玄道友畅饮‘离火酿’!”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而笑,酒杯轻碰。窗外,流火集的灯火渐次亮起,将这片粗犷的土地染上一层暖色。对于林玄而言,元界生存与发展的第一步,就在这烟火气十足的边陲集市,伴随着与一位英气仙子的相遇与“投资”,悄然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未来的火花,注定将更加绚烂。而洛璃心中那颗名为“青玄”的种子,也在感激与好奇的浇灌下,悄然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