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缘大师(净尘)的降临,如同在污浊的血色炼狱中投入一颗纯净的琉璃宝珠。那浩瀚磅礴、蕴含无尽生机与净化之力的佛光,不仅暂时遏制了归墟死气的蔓延,更如同一曲清心明性的梵唱,抚平着联盟修士心中因惨烈厮杀而滋生的暴戾与绝望。
然而,幽煞老祖的杀意,也因此被彻底点燃。
“佛光?哼!在这寂灭将临之地,唯有永恒的沉沦才是归宿!”幽煞老祖声音冰冷,那凝聚了半步化神恐怖修为的一击,并未因目标改变而有丝毫迟疑。他抬手虚按,一只遮天蔽日的、由最精纯死寂法则凝聚的漆黑巨掌,仿佛携带着整个“元界”的恶意,无视了空间距离,径直向了缘大师所在的那片金色佛域拍下!
巨掌未至,那纯粹的“终结”道韵已让空间凝固,佛光摇曳,了缘大师周身凝聚的菩提树虚影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住持!”苦禅罗汉目眦欲裂,他强提残存佛元,试图冲上前去,却被两名归墟长老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之掌落下。
了缘大师澄澈的眸中无喜无悲,唯有坚定。她双手合十,口中梵音愈发宏大,身后竟隐隐浮现出一尊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的佛陀法相,法相拈花一指,点向那漆黑巨掌!
“如来拈花,寂灭非空!”
这是大般若寺至高佛法之一,蕴含“空有不二”之妙谛,试图以无上智慧化解这极致的毁灭。
“轰——!!!”
佛光与死气再次悍然碰撞!这一次的爆炸,远超之前所有!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都短暂失明,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将靠得近的数十名修士,无论敌我,瞬间掀飞、湮灭!
光芒散尽,只见了缘大师周身的佛光暗澹了七成,那尊古老的佛陀法相已然破碎,她本人更是脸色煞白如金纸,唇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但她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如同一株历经风雨却不肯折断的青莲。
而幽煞老祖那必杀的一掌,竟也被她生生挡了下来!虽然代价惨重,但她确实为联盟争取到了最宝贵的喘息之机!
“净尘……”林玄看着那倔强挺立的灰色身影,心中剧痛与感激交织。他明白,若非她及时赶到并硬撼幽煞老祖一击,他们此刻恐怕已全军覆没。
“倒是小瞧了你这尼姑。”幽煞老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寒意,“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他正要再次出手,了缘大师却强提一口气,手中念珠猛地抛向空中,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金色桥梁,瞬间延伸到林玄等人面前。
“快走!此桥只能维持十息!”了缘大师的声音带着急促与虚弱。
无需多言,林玄一把抱起重伤的公孙雨,与苏晚晴、曲非烟以及残存的顾长空、苦禅罗汉等人,毫不犹豫地踏上金色桥梁!
“想走?留下吧!”数名归墟长老怒吼着扑来,各种死寂法术轰向金桥。
了缘大师再次喷出一口金血,双手结印,以自身重伤之躯强行稳固金桥,佛光流转,将那些攻击尽数挡下。
十息,转瞬即逝。
当最后一人踏上金桥末端,金光猛地收敛,裹挟着众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距离葬古沙海千里之外的一处隐蔽山谷之中。
劫后余生,众人皆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清点人数,出发时的数百精锐,此刻只剩下不足五十人,且个个带伤,顾长空断了一臂,苦禅罗汉金身破损,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公孙雨昏迷不醒,苏晚晴和曲非烟也灵力近乎干涸,脸色苍白。
而了缘大师在完成传送后,更是身形一晃,直接软倒下去,被眼疾手快的林玄扶住。她气息微弱,佛光涣散,显然为了救援他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大师!”众人围拢过来,面露忧色。
了缘大师(净尘)微微摇头,声音细若游丝:“无妨……禅心未损,调息……即可。” 她目光与林玄短暂交汇,那澄澈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唯有两人能懂的复杂情愫与关切。
林玄心中明了,对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寻一处绝对安全之地疗伤。我知道一处隐秘所在。”
他所说的,正是之前与三女温存过的那处残破古堡。那里位置偏僻,且有他布下的禁制残留。
众人没有异议,强撑着伤势,跟随林玄悄然前往古堡。
在古堡内再次布下重重禁制后,众人各自服下丹药,开始艰难地疗伤。气氛沉重而悲凉,此战损失太过惨重,联盟顶尖战力折损近半,而归墟教气势正盛,未来……一片黑暗。
夜深人静,众人都沉浸在疗伤或沉睡中。
林玄来到了缘大师(净尘)单独休憩的角落。她盘膝而坐,眉头微蹙,周身气息起伏不定,那纯净的佛光也变得有些紊乱,显然伤势极重,单靠自身调息难以快速恢复。
“大师……”林玄轻声唤道。
净尘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平静的禅心亦不免泛起一丝涟漪。她微微颔首,没有言语。
林玄在她身前坐下,伸出手,轻轻按在她背心要穴之上。精纯温和的太初之力,带着包容与滋养的意境,缓缓渡入她体内。
净尘身体微微一颤,并未抗拒。太初之力与她的佛门禅功虽非同源,却奇异地并不冲突,反而如同温润的泉水,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与枯竭的佛元,甚至隐隐抚平着她神魂因强行推演未来、干预因果而受到的些许反噬。
这已非简单的疗伤,更是一种深层次的灵犀相通与能量互补。两人的气息在寂静中悄然交融,如同月华与星辉,清冷与温和,看似对立,实则相生。
不知过了多久,净尘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紊乱的气息也平稳下来。她轻轻挣脱了林玄的手,低声道:“可以了……多谢。”
林玄收回手,看着她依旧虚弱但已无大碍的样子,心中稍安。“是我该谢你。若非你……”
净尘摇了摇头,打断了他:“因果循环,皆有定数。此乃贫僧应行之事。”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你……与她们,务必小心。归墟之势,恐非眼下所见这般简单。贫僧需尽快返回寺中,以全寺愿力稳固伤势,并尝试推演更多变数。”
林玄知她去意已决,点了点头:“大师保重。”
净尘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悄然消失在古堡之外,仿佛从未出现过。
次日,苏晚晴和曲非烟从深层次调息中醒来,感觉伤势恢复了不少,却发现那位了缘大师已然离去。
“了缘大师伤势那般重,为何匆匆离去?”苏晚晴有些疑惑。
曲非烟媚眼微闪,感应着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了太初之力和精纯佛元的气息,心中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但想到对方是德高望重的佛门住持,且于他们有救命之恩,便压下了那丝疑虑,笑道:“许是佛门功法特殊,需回寺中静养吧。大师佛法高深,自有分寸。”
公孙雨也已苏醒,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她单纯地点点头:“嗯,大师是好人。”
林玄面色平静,将那份隐秘的情愫深藏心底,开始与众人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前路依旧艰难,但活着,就还有希望。而净尘的这次舍身相救与隐秘疗伤,如同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沉淀在岁月的长河中,也埋藏在了林玄与三女之间,那看似稳固的关系之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言喻的涟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