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的决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西漠,激起了千层浪。葬古沙海核心区域的异动,让原本尚存分歧的各方势力,不得不暂时放下争执,共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石堡议事厅内,气氛凝重。苦禅罗汉、流云剑宗的凌云之师“青锋真人”、西漠几个大世家的家主,以及林玄、苏晚晴、曲非烟等核心人物齐聚。
“据前方探子以‘破妄佛瞳’舍命传回的最后影像,核心区域死气喷发如柱,直冲云霄,其中隐有古老殿宇虚影沉浮,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呼唤之意,并非针对生灵,更像是……在接引什么。”苦禅罗汉声音沉重,指尖一点,一道佛光在空中幻化出模糊的景象——滔天黑气中,隐约可见残破的巨柱和扭曲的符文,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即便透过影像也能感受到分毫。
青锋真人眉头紧锁:“是陷阱的可能性极大。归墟教故意弄出如此动静,恐怕就是想引我们主力前去,一网打尽。”
一位西漠世家的家主忧心忡忡:“可万一……万一是真的有上古遗迹或异宝出世,被归墟教得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无论如何,不能再等!”苦禅罗汉斩钉截铁,“必须在其彻底成型前,将其摧毁!明日拂晓,我金刚寺愿为先锋!”
林玄沉默地观察着影像中那些扭曲的符文,太初元婴微微悸动,让他感觉到一丝熟悉又厌恶的气息。那不是简单的死气,其中掺杂着更古老、更本质的“虚无”与“终结”道韵,与他之前接触过的归墟之力同源,却更加精纯、浩大。
“接引……”他心中默念着这个词,联想到系统曾提示的“降临之网”,以及归墟教四处收集血晶的行为,一个模糊的猜想逐渐成形——归墟教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破坏,而是为了召唤某种极其恐怖的存在降临此界!那所谓的“墟”,难道并非一个概念,而是一个……活物?或者说,是某种代表着终极寂灭的意志实体?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寒。若真如此,那将是远比蚀魂尊者更可怕的灾难!
会议最终决定,明日由金刚寺、流云剑宗主力,联合西漠部分世家精锐,正面强攻葬古沙海核心。林玄、苏晚晴、曲非烟等人,则作为机动力量,伺机而动,或支援主力,或清除可能存在的侧翼威胁。
散会后,林玄并未立刻返回静室。他独自一人来到石堡最高的了望塔,遥望葬古沙海方向。那里天空阴沉,即便相隔遥远,也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压力。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玄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苏晚晴。他点了点头,沉声道:“那里的气息……很不对劲。不像是简单的遗迹或陷阱。”
苏晚晴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冰眸中也满是凝重:“我修炼太阴之力,对阴寒死寂之气感应敏锐。那片区域的核心,仿佛是一个……正在不断扩大的‘空洞’,在吞噬一切,包括光线、灵气,甚至……空间本身。”
吞噬空间?林玄心中猛地一凛。这印证了他的部分猜想。
“无论是什么,明日一战,不可避免。”苏晚晴转头看向他,清冷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倒影,“小心。”
简短的二字,蕴含着她所能表达的极致关心。
林玄心中一暖,伸手想去握她的手,苏晚晴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只留给他一个清冷的侧影和一句低语:“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香风袭来,曲非烟如同火焰般的身影出现在塔楼。
“哟,两位好雅兴,月下私会呢?”曲非烟媚眼如丝,语气酸熘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苏晚晴澹澹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对林玄道:“我去准备。”说完,身影化作一道清冷剑光,翩然离去。
曲非烟走到林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沙海,脸上的调笑之色收敛,低声道:“姐姐我闯荡魔道多年,也算见识过不少诡谲场面,但这次……心里总有些不踏实。那地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有宝物,倒像是一张……正在张开巨口的怪物。”
连曲非烟都感觉到了!林玄心中的不安更甚。
“明日,跟紧我。”林玄看着她,认真道。
曲非烟闻言,妩媚一笑,伸出玉指勾了勾他的下巴:“怎么?担心姐姐我了?放心,姐姐我命硬得很,还等着看你把这群魑魅魍魉都收拾干净呢!”她嘴上说着轻松,身体却不自觉地靠近了林玄几分,寻求着依靠。
是夜,林玄再次检查自身状态,将突破后的力量彻底稳固。他尝试沟通丹田内那柄被封印的霜寂仙器,虽然依旧无法动用其力量,但似乎随着他修为提升,那层封印隐约松动了一丝,与他心神联系更加紧密。
就在他凝神内视时,储物戒中,那几枚得自黑风隘的“血晶”,忽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并且隐隐指向葬古沙海核心方向!
“果然……这些血晶与核心处的异动有关!”林玄眼神一凝。他将一枚血晶取出,握在掌心,太初之力缓缓包裹上去。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炼化或摧毁它,而是以更加包容、探究的姿态,去感知其内部那缕属于“墟”的意志碎片。
刹那间,一幅极其破碎、混乱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无尽的黑暗与虚无……一道横亘于未知之地的巨大“门扉”……无数哀嚎的灵魂与精血化作扭曲的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在“门扉”之上……一个冰冷、饥饿、漠视一切的意志,正试图通过这些“锁链”,缓缓地将那“门扉”
画面戛然而止!
林玄勐地睁开眼,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心脏砰砰直跳!
那“门扉”之后是什么?那冰冷的意志,就是“墟”吗?归墟教所做的一切,血晶、祭坛、死气……都是为了打开那道“门”?
他不敢再想下去。这个发现太过惊悚,他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以免引起恐慌,或者打草惊蛇。
次日拂晓,天色未明。
石堡内外,肃杀之气弥漫。以金刚寺武僧和流云剑宗剑修为主的联盟主力,已然集结完毕,佛光与剑气冲霄,驱散着黎明前的黑暗。
林玄、苏晚晴、曲非烟、公孙雨,以及部分西漠世家高手组成的机动队伍,也已准备就绪。
苦禅罗汉身披金色袈裟,手持降魔杵,声如洪钟:“诸位道友!前方便是魔窟!今日,我等当以雷霆之势,涤荡妖氛,卫我人间!”
“涤荡妖氛,卫我人间!”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四野。
大军开拔,化作一道道流光,如同利剑般射向葬古沙海深处。
林玄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石堡方向。在那里,了缘大师(净尘)并未随军出征,她需坐镇后方,稳定阵法,并防备可能来自其他方向的袭击。但林玄能感觉到,一道平和却坚定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背上。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目光坚定地望向那死气翻涌的核心。
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真正的魔窟,无论归墟教召唤的是什么,这一战,他都避无可避!
而就在联盟大军出发后不久,石堡深处,一间布满尘埃的古老藏书室内,那位总是睡眼惺忪的顾清清师姐,正对着一块刚刚从角落石匣中翻出的、残缺不全的古老石碑拓片发呆。石碑上的文字扭曲如蛇,并非当今任何一种已知文字,但顾清清看着其中几个反复出现的、描绘着“门”与“锁链”的符号,慵懒的眸子一点点睁大,睡意全无。
“门……锁……献祭……归……”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指尖拂过那些冰冷的刻痕,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风暴之眼,已在葬古沙海深处形成。而关于“墟”与“降临”的真相,正随着古老的线索,一点点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