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珩心下更加笃定。
这匕首姜栀一直瞒着沉辞安藏下,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一把刺向萧玄佑的利剑?
宣昭帝先是看了看沉辞安,“沉卿可愿自证?”
沉辞安闻言拱了拱手,“还请圣上留情,莫要让人吓到沉府众人,毁坏沉府物件。否则这些帐我都要算在襄王世子的头上。”
“准了,”宣昭帝于是道,“陆渊,你派人去一趟……”
突然又想到什么,他又改口,“你传朕口谕,令禁军统领带人去沉府看看,切记低调行事,不可莽撞。”
如今的禁军统领,是皇室宗亲,也是宣昭帝的心腹。
陆渊既然对姜栀有情,自然不能让他去搜。
“微臣领命。”陆渊也没放在心上,退下去传完口谕回来。
宣昭帝又让跪着的人都起身。
下人奉了茶水上来,众人静待。
这时候萧玄佑的腿也该换药了,大夫进来看到一大帮人吓了一大跳,不过当初在爻城多大的场面也经历过。
他很快便稳定心神,手脚利落地帮太子换好药。
宣昭帝关心了几句萧玄佑的伤势,听闻并无大碍后,便挥挥手让他退下。
禁军统领动作干脆利落,很快便从沉府取了东西回来。
当萧允珩看到禁军统领将手中那把熟悉的匕首交给宣昭帝时,便忍不住勾起了唇。
“圣上,微臣果然在沉夫人的妆奁最底层,发现了这把匕首,还请圣上过目。”
宣昭帝脸色阴沉地接过匕首。
萧允珩看着姜栀苍白着脸死死盯着那把匕首的样子,从方才到现在一直郁结的心气终于顺了点。
“圣上,这把祖师爷传下来的匕首,出自当时还未被灭的柔然,他们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男女之间以短刀定情。春狩当日赢下匕首,太子殿下便强迫沉夫人收下此物了。只不过沉夫人不敢将此物现于人前,更不敢让沉大人知道此事,才藏在妆奁最底层。”
他转头看向姜栀,“沉夫人,不知在下说得可对?”
姜栀拧眉,“我不知道襄王世子在说什么。”
“证物都在圣上手中,沉夫人还不肯承认么,”萧允珩摇了摇头,“你还有何话说?”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李今颜开口,“父皇,儿臣方才就在疑惑,为何襄王世子如此笃定沉府有这把匕首?也想看看沉府的匕首到底长什么样。”
她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心腹宫女去取东西来,“但现在看了才知道,这把匕首根本比不上儿臣的。”
不一会儿宫女就将一个锦盒从内室取出,交到了李今颜手中。
李今颜打开锦盒盖子,呈到宣昭帝面前。
“父皇,这才是圣祖爷传下来的匕首,春狩那日回东宫后,太子殿下便将匕首赠予了儿臣,儿臣一直小心保管,还请父皇过目。”
宣昭帝伸手从锦盒内取出,和从沉府取来的那把匕首放在一起对比着看。
萧允珩原本还胜券在握的脸色顿时象是被人打了一拳。
“恩,沉府搜出的这把匕首虽然乍一看很象,但上面镶崁的玛瑙宝石成色和太子妃的比起来,逊色了不知多少倍,”宣昭帝眯着眼,将匕首放在光下细看,“且刀身弧度也不相同,应该是仿的。”
萧允珩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那两把匕首,“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姜栀道:“圣上,这件事是臣妇的错。那日在春狩上遥遥看了这把匕首后臣妇便十分喜爱,奈何夫君身为文臣无力与太子相争,只能令工匠替臣妇仿制打造了这把匕首,且夫君清贫度日,俸禄微薄也买不起那么多玛瑙宝石,只能找些成色差的镶崁上去。”
她看了萧允珩一眼,“却不知为何会被襄王世子误认为是太子赠予的?”
“襄王世子,你可有话说?”宣昭帝将两把匕首都狠狠放入了萧允珩手中,“你自己看看!”
萧允珩原本温润的脸上此刻血色全无,仔仔细细翻来复去对比,却发现果然如姜栀所言,沉府搜出来的那把匕首,就是仿制的!
但外形又做得过像,导致自己安插在沉府的眼线,远远看去根本分辨不出来,一直以为就是萧玄佑给她的那把!
所以这一切,就是萧玄佑和姜栀还有沉辞安合计好让他掉入坑中的。
偏偏自己还为此沾沾自喜,以为终于等到了可以将萧玄佑拉下储君之位的时机!
“你现在可知错了?”宣昭帝冷冷看着萧允珩。
他不是不知萧允珩平日里背着自己做下的事,可每次只要他搬出自己一直愧对的襄王妃,再流几滴泪,自己便不忍心多加苛责。
之前怜惜他断了腿无人照拂,如今又怜惜他身份不明日夜内耗。
却没想到反将他纵得越来越无法无天。
萧允珩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现在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想要扳倒太子是不可能了,只能尽力保全自己。
他先是吐出一口气,羞愧道:“是微臣错怪太子殿下,错怪沉夫人了。微臣都是被这几个证人给骗的,若不是他们欺瞒,微臣也不会如此。让圣上烦扰,是微臣的不是,微臣甘愿受任何责罚。”
见他认错态度诚恳,宣昭帝难看的脸色稍霁,但还是严厉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事关太子声誉的事情也敢不经细查,就直接上东宫来质问。不过还好误会都解除了,这剩下的两个证人——”
宣昭帝眸光隐现杀意。
宫闱秘事,不能让这两人活着离开。
那大夫心中隐隐有了预感,立刻下跪求情,“圣上饶命,草民对今日之事绝不敢泄露半分,草民死不足惜,奈何一身医术无人接手,还请圣上看在草民救死扶伤的份上,饶了草民吧。”
萧玄佑跟着开口求情,“父皇,这位大夫医术高超,若是处死了可惜,不如留在宫中,给他在太医院按个职位,也好日日监督。”
他又看了看旁边已经脸色煞白的姜芸浅,“至于这位姜二小姐——也无甚用处,便以污蔑东宫之罪,直接处死吧。”
先将无关紧要之人处理了,再来好好对付萧允珩。
他今日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