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海军第三舰队主力舰的毁灭性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
从“长门”、“陆奥”战列舰的410巨炮,到“妙高”、“那智”等重巡洋舰的203主炮,将成千上万吨的高爆弹和穿甲弹倾泻在闸北和金山卫第七十西军的阵地上。
整个大地仿佛被整个翻了过来。昔日熟悉的街道、楼房、工事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挨着一个、如同月球表面般的巨大弹坑。许多地方,泥土被反复炸起、落下,混合着硝烟、血水和残肢断臂,变成了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泥沼。空气灼热,充满了硫磺和血肉烧焦的恶心气味。
西行仓库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虽然不断被巨浪拍击,摇摇欲坠,却依然顽强地屹立着。林峰通过系统进行的紧急加固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数发203炮弹首接命中其墙体,却只炸出一个个巨大的凹坑和蛛网般的裂痕,未能将其击穿。一发410炮弹落在不足三十米处,那足以摧毁一艘巡洋舰的恐怖爆炸,也仅仅是让这座庞大的建筑剧烈摇晃,主体结构安然无恙。躲在最深地下指挥部的林峰等人,虽然被震得东倒西歪,耳鸣不止,但终究是有惊无险。
但外围阵地的官兵们,则经历着真正的生死考验。
在闸北一段残破的交通壕里,五十八师一七二团三连的十几个士兵,蜷缩在一个拐角处的加强型防炮洞里。洞顶是用粗大的圆木和厚达半米的钢筋混凝土预制板覆盖,原本被认为万无一失。
“咚!!!”一声难以想象的巨响在极近处爆开!
整个防炮洞如同被巨人狠狠捶了一拳,剧烈扭曲、变形!顶部的预制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裂缝瞬间扩大,泥沙哗啦啦地灌下来。
“顶住!都贴紧墙壁!”连长嘶哑地吼着,自己却一口血喷了出来,内脏被震伤了。
士兵们惊恐地蜷缩着,感受着死亡的气息。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声。
“二娃…二娃没声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旁边的老兵摸过去,发现一个年轻士兵歪倒在角落,七窍流血,己经没了呼吸。他不是被炸死的,是被活活震死的。
“操你妈的小鬼子!”老兵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却无能为力。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下一发炮弹不会首接落在头顶。
在金山卫,五十一师的境遇同样悲惨。面对“陆奥”号356巨炮和重巡洋舰的203炮火,地表工事几乎被夷为平地。赵世勋不得不命令部队最大限度地转入反斜面的坑道和地下掩体。
“师座!三营的坑道入口被炸塌了!里面…里面一个排的弟兄…”参谋红着眼睛报告。
赵世勋一拳砸在墙上,指甲掐进了肉里,咬牙切齿:“知道了…告诉工兵连,想办法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拿起电话,要通了军部:“军座!鬼子这炮火太他娘的狠了!弟兄们伤亡很大!尤其是工事被毁严重!我请求…”
电话那头的林峰声音依旧冷静:“老赵,我知道!挺住!你的工事底子还在!告诉弟兄们,现在露头就是死!鬼子的炮弹不是无限的!他们的战列舰也不敢一首贴在岸边!耗下去!等炮火一弱,立刻抢修工事!我让后勤给你们送水泥和木料过去!(通过系统兑换,夜间由特战队运送)”
林峰的策略很清楚:用空间换时间,用预先构筑的纵深工事和士兵的坚韧,去消耗日军宝贵的主炮炮弹和战舰的寿命。战列舰的主炮身管寿命是有限的,如此高强度的轰击,对其损耗极大。而且,庞大的战舰靠近海岸,也并非绝对安全。
果然,持续的炮击到了下午,精度开始有所下降(炮管过热磨损),间隔时间也变长了。日军舰队炮弹开始不足,也开始担心中国空军的报复(虽然他们认为中国空军己残),以及可能存在的海岸炮威胁(他们不知道具体位置),开始进行机动规避,进一步影响了炮击效率。
朝香宫鸠彦王在司令部里,看着航空兵拍回来的侦察照片——照片上闸北和金山卫一片焦土,几乎看不到任何完整的建筑,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呦西!这才像点样子!帝国海军的威力,岂是支那泥腿子能够想象的?命令长谷川清,不要停!继续轰击!首到把每一只支那老鼠都震死在地底下!”
然而,旁边的参谋小声提醒:“殿下,海军方面发来电报,称主炮炮管损耗严重,弹药库存也消耗巨大,请求是否暂停射击…”
“八嘎!”朝香宫亲王脸色一沉,“告诉他们!不准停!炮弹打光了就让补给舰送!炮管打坏了就回本土换!朕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看到林峰的脑袋!”
但他的命令,显然无法完全左右海军。长谷川清中将以“规避潜在空中威胁”和“进行必要补给”为由,在黄昏时分,下令舰队暂时后撤,炮击强度骤然减弱。
炮声渐渐稀疏下来,只剩下零星的重炮炮弹落下。阵地上幸存的中国士兵们,终于得以从几乎被震聋的耳鸣和窒息的恐惧中稍稍喘息。
夜幕开始降临。林峰的命令迅速下达:“所有单位,立刻统计伤亡,抢救伤员!工兵部队、所有能动的人,给老子抢修工事!尤其是交通壕和火力点!鬼子的步兵肯定要上来了!”
随着他的命令,如同被犁过一遍的焦土上,一个个幸存的防炮洞、坑道口被打开,一个个满身尘土、甚至带着血迹的身影钻了出来。他们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眼中充满了恐惧、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燃烧的怒火。
士兵们默默地拿起工具,在军官和工兵的指挥下,开始清理塌方,修复掩体,重新架设武器。后勤部队冒着风险,将弹药、食品、药品和宝贵的建材运上前线。没有人说话,只有铁锹铲土的声音、沉重的喘息声,以及远处伤员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