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赵长空沉默了几秒。
这些话确实不好说出口，深究起来，这是在试探、甚至觊觎别人传承中的核心秘密。
从前的道门，在他们眼中或许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教，但如今的松峰山，已经用实打实的战绩证明了自身的分量。
背靠神国，硬撼斯拉夫多神教，甚至凭借实力迫使对方坐下来谈和，间接缓解了两国间剑拔弩张的局面。
现在自己一开口就要对方提供克制尸傀的方法，其中必然涉及道门功法乃至修行理念的深层内容。
这要求，着实有些过分了。
实际上，在永生教近期活动日益猖獗、又联系不上闭关的林凡时，赵长空已将此事上报给自己的师父司马渊。
而镇灵司那边能给出的交换条件赵长空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简直像是空手套白狼，把林凡当傻子糊弄。
“方法整理出来，倒不是什么难题，”林凡的声音平静传来，“不过你也清楚，那些古尸的修为并非一成不变。我能提供的方法，最多只能影响到相当于高级境界的古尸。”
“只是影响？”赵长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迟疑。
他直觉认为，以道门展现出的底蕴，手段不该仅止于此。
林凡在电话那头笑了笑：“非道门弟子，能用的手段本就有限。而且这些方法大多不是杀伤性招式，更多的是克制和削弱。”
“好吧，那就麻烦你先整理出来，回头发给我。”
赵长空沉默片刻，忽然问：“林凡，你们道门现在还收人么？”
这话问得林凡一愣。
“收啊，”他失笑道，“我开山立派又不是来过家家的，不收徒怎么传播道统？”
赵长空乐了，他早就听说最近不少人去松峰山拜师，结果连山门都找不到。
现在自己一问，对方倒是答得干脆。
赵长空看了眼旁边正在不断穿梭空间忙碌的师父，又望了眼窗外，于是半开玩笑地说：
“林凡，你要徒弟不要？你要徒弟，只要你开金口，我等会儿就给你送来。”
“那你就送过来吧。”林凡顺口接道。
话音刚落，他自己却怔住了，总觉得这段对话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嘟嘟”的忙音。
林凡看着腕表上显示通讯中断的界面，有点懵：“什么情况？”
下一秒，他猛地瞪大眼睛。
“卧槽不能吧？”
想到某种可能性，林凡直接冲出静室。
灵湖边，白璃正倚在凉亭上看书，见林凡出来，刚起身想打招呼：“师兄——”
“等会儿说！”林凡头也不回，挥手召来云气，踏云便往山下疾驰而去。
从出关到山脚，前后不过十几秒。
林凡自觉速度够快，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山脚下，人群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拨。
一拨三五成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显然是这些日子慕名而来、却不得其门而入的访客。
另一拨则整齐划一，清一色的少男少女，目测年龄都在十六到二十岁之间，身穿镇灵司的深蓝作训服，身姿挺拔，安静列队。
队伍旁边，一道稳定的空间裂隙正源源不断地走出更多同样装束的年轻人。
林凡额角青筋跳了跳，自己的预感果然应验了，而且还是超级加倍。
刚才他就觉得赵长空那话听着耳熟，现在想起来了，那不就是“老许，你要老婆不要”的翻版吗？
可人家送的是一个人，自己这儿
林凡粗略扫了一眼，心脏又是一抽。
这队伍，怕不是快有五百人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至空间裂隙前方。
晋升宗师境后，他对空间之力的理解与操控早已今非昔比。
单手虚按在裂隙边缘，灵力微吐，原本稳定流转的银色波纹骤然凝滞，像是被冻住。
裂隙中最后两人踉跄跌出，随后便再无人影。
又过了几息，旁边三米处“嗤啦”一声，撕开另一道裂隙。
赵长空带着两个年轻人迈步而出，抬头就看见林凡一手按在裂隙上的场景，顿时笑了：
“我说呢，好好的通道怎么突然卡壳了，原来是你小子在捣鬼。”
林凡确认原先的裂隙里再无人影，这才一掌震碎通道，转头瞪着赵长空，语气不善：
“你什么意思？”
赵长空笑容不变，朝身后两个年轻人点点头示意归队，这才对林凡道：“我不是说了么？给你送徒弟来的。”
林凡看着眼前黑压压、足足五百多人的方阵，只觉得一阵无语。
谁家好人一口气送五百多个徒弟？他松峰山上，连弟子带道童全算上，都还没凑够五百人！
“怎么，”林凡没好气地说，“你们这是想架空我，趁机夺权呗？”
赵长空闻言，倒是真的怔了一下。
这点他确实没想过。
他和师父司马渊定下的策略，是从今年刚训练不足一月的各大训练营中，抽调千人送至道门。
说是培训，实则就是送给林凡当徒弟了。
镇灵司麾下十几个训练营，筛选本就严格，能进来的都是背景清白、心性合格的苗子。
送来这么多人，本意是掺沙子。
用大量有镇灵司背景的弟子，潜移默化地让道门的行事风格、立场倾向与镇灵司更紧密地绑定。
毕竟，如果未来道门核心弟子里有成百上千个镇灵司出身的，那很多事，自然就好商量了。
至于夺权赵长空没往那儿想。
实际上，就连林凡刚才那句话，也多半是随口吐槽。
可话既然说出来了，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都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性。
赵长空脸色略显尴尬，摸了摸鼻子：“不行的话我给你送回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被师父摆了一道。
林凡看着眼前这群眼神清澈、身姿挺拔的少男少女，沉默数息，最终摆了摆手。
“算了，”他叹了口气，“就这五百多个留下吧。后面别再送了。”
“我道门庙小，一时间可容不下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