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掐住的手很烫。
那只仿佛随时会烧着脖子的炽热的手，不仅烫，还感觉很重。
身体条件上，南宫天俊比仇杨天更胜一筹。
即使不如从前，南宫天俊的个头也仍然比他高出半个头。
即便如此。
“嗝……”
南宫天俊被掐住脖子，什么也做不了。
仿佛有人从四面八方束缚了他，他丝毫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
接着。当他察觉到这股压力的真面目时。
那是仇杨天的杀气。
南宫天俊在心里惊叹不已。
一个尚未弱冠的武者，他的杀气。
竟然能如此浓烈吗？
在黑暗中悠悠闪烁的红色眼睛。
仇杨天盯着南宫天俊。
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袭击自己呢？
“这畜生，磨着牙瞪我。”
仇杨天口中说出的话语令人费解。
“任谁看了都饥肠辘辘，亮着眼睛只等着把我吃掉。”
说着话，嘴角慢慢上扬。
说是微笑，却充满了恶意。
若说不是，那又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阴冷表情。
这种表情太适合他了，反而让南宫天俊感到恐惧。
“一个连一口都算不上的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老是来招惹我。”
“嗝。”
抓住脖子的手加大了力道。
他想在体内催动内力，可笑的是，那股气力却像是受了惊吓般，不听南宫天俊的使唤。
“…这…这是……”
怎么会这样？
自己可是被伟大的存在选中的人啊。
“呃咳……”
将气力纳入肉身数月。
打破壁障，登临绝顶。
那天，父亲看着自己，称赞不已。
曾祖父也通过书信，传达了辛苦了的慰问。
这还是曾祖父在偶尔相遇时，总是带着惋惜的目光看着自己后，久违的一次称赞。
这股力量是正确的。
南宫天俊那时确信，这是能让他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东西的力量。
可是。
“为什么还……!”
连这家伙的手都挣脱不了?
“看什么看?不服气?”
“……!”
瞬间，南宫天俊的视野扭曲了。
仇杨天挥舞着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甩到了地上。
南宫天俊甚至没能好好施展卸力法就滚了两圈，他呻吟着挣扎着起身。
仇杨天的脚尖已经近在眼前。
啪!
“咳!”
下巴朝天飞起，脑袋猛地仰了起来。
他没能好好防御，就这么硬生生地挨了一击。
就连将内功提起护体的工夫都没有。
以前，在比武祭上遇到仇杨天那天。
当时感受到的无力感和绝望，那些该死的感情再次涌上喉咙。
吐着血，南宫天俊想道。
“我……我……我才不是会被那种家伙打倒的人。”
自己是大南宫世家未来的少家主。
五龙三凤之一。
是日后将要领导南宫世家的男人。
怎么能输给那种不值一提的家伙，无论是才能还是实力。
为什么……
“想了几百遍。”
南宫天俊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因为他正用手捂着鼻子里流出的血。
所以不敢抬头。
“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你呢？”
“……嗝。”
与之前略带韵律的声音不同。
那低沉得近乎没有的声音里，充满了南宫天俊无法承受的浓烈杀气。
和那时一样。
抓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按倒在地。
然后燃起火焰的那天。
怎么能怀有那样的杀气呢？
杀过人吗?
如果那样说的话，南宫天俊也不是没有沾过血的人。
无论是借他人之手。
还是亲自动手。
即便有传闻说无论是善人还是恶人，他都有夺取无数性命的前科。
那种杀气是不可能的。
那简直是。
只有夺走不计其数的生命才能达到的水平。
还未及弱冠的仇杨天怎么可能那样？
虽然一直持续调查他。
但南宫天俊知道，仇杨天并没有能达到那种水平而杀人的情况。
“我就是这么想的，结果呢？”
咕咚。
仇杨天的脚踩住了南宫天俊的脚踝。
“……呃!”
“又冒出了几百个。杀你的理由。”
这时。
感觉到了一丝缝隙。
压力变浅，杀气减少。
身体得以活动。内气再次流畅地流动。
南宫天俊没有犹豫。
噼啪。
身体缠绕着罡气，引动着雷气。
虽然没有剑，但在达到绝顶的同时，使用剑气也变得熟练。
即使水平不同，用手也能使出相似的气息。
正要挥臂攻击时。
“你看。又多了一条。”
随着传来的声音，南宫天俊的视野再次反转。
咔嚓——
碎裂的声音。那是南宫天俊好不容易缠绕在身上的罡气破碎的声音。
缠绕在身上的罡气破碎成碎片，向四周飞散。
即使没有完全缠绕，也绝不可能碎裂到这种程度。
“怎么会……?”
那家伙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打破呢？
与其说是打破，不如说是撕裂更合适。
仇杨天用手撕裂罡气，一脚踢向南宫天俊的丹田，打散了他的气运。
“喝啊!”
丹田传来剧痛，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虽然没有被碾碎，但体内积攒的内气瞬间消散。
原本要降临到周围的雷气，被仇杨天一挥而就如雾般消失了。
绝望。
南宫天俊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
就连从那个人那里得到力量的肉身。
就连突破壁障变得强大的气息。
在那个家伙面前，都只是徒劳挣扎吗?
悬浮在空中的视线，瞬间坠向地面。
南宫天俊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飞在空中。
他做了什么动作，又是如何连接的。
这意味着，直到他被攻击，在空中翻滚的那一刻，他都没有丝毫察觉。
轰!
南宫天俊沉重的肉身被甩在地上。
这次，他无法像刚才那样站起来。
因为仇杨天早就走到南宫天俊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他用力踩踏，仿佛要踩碎骨头，南宫天俊只好再次发出惨叫。
从刚才开始。
南宫天俊就一直在惨叫。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这样。看到你这不值一提的混蛋露出獠牙，我就觉得很烦。”
红色的目光俯视着南宫天俊。
和比武大会的时候一样。
南宫天俊曾一度因为那红色的目光而恐惧得无法入睡。
“知道我为什么有几百个理由，却还是把你平安无事地留到现在吗?”
会是什么原因呢？
那也肯定多不胜数。
因为自己的姓氏是南宫。
不敢杀死大南宫世家下一任小家主。
那样杀掉，善后工作也无法妥善处理，所以才那样吧。
悄无声息地杀死名门血亲，对自己来说也是件费力的事。
实际上，光是那样不就够了吗？
自己是南宫家的……
“感谢你姐姐吧。”
“……什么…?”
“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把你的四肢撕碎烧掉了。”
一瞬间，南宫天俊无法正确理解仇杨天的话。
姐姐?自己的姐姐?
南宫天俊甚至顾不上剧痛，勉强张开了嘴。
“那……什么。”
“虽然有数百个理由该杀你，但我特意没杀你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她是你的姐姐。”
仇杨天看着南宫天俊的眼睛说道。
只是因为南宫天俊是南宫霏儿的弟弟。
仅仅是这一个理由。
即使是正午的幼兽，磨牙想咬断自己的脖子。
即使不掩饰敌意和恶意，充满杀意地看着自己。
只是笑着带过，适当放过他的理由。
对仇杨天来说，只有这一个理由。
感受着嘴角流淌的血水。
南宫天俊反问仇杨天。
“……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亲切地告诉你，我费尽心思救了你。你个他妈的。”
咔嚓。
“啊啊……!”
南宫天俊瞬间感觉到肋骨断了。
从仇杨天身体中散发出的杀气变得浓重。
危险。
那是真心话。
“你要……现在你要干什么……!”
“怎么，现在有点儿怂了?”
“我是南宫家的血亲。这里是南宫家的地盘。突然这样……”
“你知道吗?要是连骨头都烧掉的话，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平静地吐出这句话，真的像是发自内心一样。
“……为什么?”
南宫天俊问道。
“为什么突然要杀我?”
他感到疑惑。
因为仇杨天的袭击太突然了。
听到南宫天俊的问题，仇杨天的嘴角上扬。
“为什么?你要杀我，我就不能杀你吗?这小子思想真搞笑。”
“我想要杀你的证据……啊啊啊……!”
南宫天俊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瞬息之间，仇杨天将南宫天俊的手臂拧向了奇怪的方向。
绝顶武者强悍的肉身，就像树枝一样折断了。
“我可不想回答无聊的问题。现在不是需要证据的时候。”
“哈啊……哈啊!”
他想反抗。
他想立刻释放出内气，把那家伙的头烧死。
但南宫天俊做不到。
“你看，你的眼睛里还充满了想杀我的杀气，还需要证据吗?”
“你这家伙……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还敢这样……”
南宫天俊吐出这句话。
但仇杨天像是没必要听一样，一把掐住了南宫天俊的脖子。
“好奇吗?现在我对你这样做的理由?”
“咯咯……”
“你。”
感觉脖子要被这股握力捏碎了。
他感觉到，仇杨天正巧妙地控制着力度，正好卡在不会捏碎的界限上。
是难以置信的控制力。
“你刚才想对你姐姐做什么?”
“……!”
仇杨天一问，南宫天俊倒吸一口凉气。
那表情就像是隐私被戳穿了一样。
准确来说，他不是想做什么。
只是动了总有一天要做的念头。
与其把姐姐交给那种家伙，
不如自己占有。
姐姐那么美，那种卑贱的家伙配不上她。
因为配得上她的，只有自己。
那种感情，
那家伙也察觉到了吗？
“我说啊，我非常清楚贪欲这种感情。”
仇杨天话音刚落，南宫天俊的一根手指就被掰断了。
“所以，你这种混蛋在想什么，我不可能不知道。”
“呃咯咯……!”
“我在这方面是挺擅长让人痛苦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来一次。但你为什么老是招惹我，让人不爽。”
说着，他拔掉了南宫天俊的指甲。
方式极其粗暴和过激。
那是一种完全不顾对方剧痛，只凭蛮力施行的拷问。
不，那是拷问吗？
反正仇杨天压根就没想听到回答。那应该不是拷问。
他抓住拔掉指甲的指尖，直接燃起了火焰。
“啊啊啊啊!”
“我刚才说了吧，多到数不清。说的是杀了你的理由，即便如此，我放你一命的理由只有一个。”
如果不是南宫霏儿，
南宫天俊早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烧掉了。
忍住的理由，其中也包括那家伙的姓氏是南宫这一点。
区区一个早已腐朽，徒有其表的没落名门。
它那个名字所带来的犹豫。
顶多也就是一刹那。
“如果你一再触碰那个底线，我该如何应对呢？”
“你……你这混蛋……”
“眼睛还活蹦乱跳的，我都快死了。现在这时候，你应该流着口水求我放过你才对。”
咯咯地笑着，咧嘴而笑的样子。
仿佛很享受这个局面。
抬起焚烧南宫天俊手指的手，火焰升腾而起。
照亮夜晚的火焰是如此璀璨。
但其中蕴含的杀气之巨大，让南宫天俊被恐惧压得喘不过气。
“为什么呢？我也思考了一下。明明觉得自己已经把他打得够惨了。可那该死的自尊心就是不死，这是为什么呢？”
仇杨天心想。
第一次，他打断了他的胳膊。
第二次，他把他吓得尿了裤子。
自尊心被彻底摧毁，自尊感被彻底扼杀。
这小子应该再也不能对我露出牙齿了。
在这方面，他自认为没人比他更擅长，所以觉得没有失误。
然而那家伙却依然如故。
觊觎着不该对他姐姐产生的感情。
并且试图付诸实践。
竟然。
这意味着他企图夺走我心中第二轮明月。
既然那家伙试图跨越最后一道底线。
我的尊重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
咕咚。
“……!”
南宫天俊的眼睛瞪得老大。
“是不是因为这该死的东西，你才老是想往上爬？”
“什么……什么……”
他感到一阵慌乱。
那是必然的。
伟大的存在赐予的气运。
渗入肉体，开始同化的那股高贵的力量。
不知是何缘故，竟然离开了肉身，被吸向了某个地方。
“什么……!这怎么……!”
这时，南宫天俊才终于有了一丝领悟。
与仇杨天的比武结束后。
自己的丹田里神气消失的时候。
南宫天俊还以为是使用了尚未完全稳固的神气，导致气运消失了。
“难道……那时也是你这个混蛋……!”
“我吃菜不挑食，但气运嘛，还是会挑一挑的。这次这个就算不好吃也得吃下去。”
“放……放开!你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你这算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力量，你这他妈的臭傻逼，不过是死了几百年的腐烂尸块罢了。”
“怎、怎么能吸走别人的气运……!”
他拼命挣扎着。
但随着气运被吸走，肉身却与情感相反，变得僵硬起来。
就连因被火烧而颤抖的手指也停止了颤抖，僵硬住了。
“求求你……求求你，这是我的全部啊。”
南宫天俊抛弃了自尊，像乞丐一样向仇杨天乞求着。
但这都是徒劳无功的。
留在肉体里的神气，全都流失了。
就连丹田里哪怕只有一丝丝被束缚的气运，也顺着仇杨天的手，不留痕迹地流失了。
“不……不要。”
绝望弥漫开来。
那个他深信不疑，能将他带上云霄的力量。
一瞬间消失了。
而且，还是被他恨之入骨的家伙吸走的。
他失去了名誉。
被抢走了最爱的姐姐。
连同他唯一的希望，力量也被那家伙抢走了。
“啊…啊啊…”
南宫天俊一脸空虚地望着夜空。
夜色昏暗。
曾经那么清晰的月亮不知藏到哪里去了，没有照亮南宫天俊。
看着这样的南宫天俊，仇杨天开口了。
“真是有趣的家伙，就这么点东西被抢了，眼睛都死气沉沉的?”
传来一声嗤笑。
仇杨天仍然抓着南宫天俊。
原本在南宫天俊丹田里的内气原封不动。
只是被夺走了从血魔那里得来的血气而已。
南宫天俊那副仿佛世界崩塌般的狼狈模样，真是可笑。
就在这时，南宫天俊低声说道。
“杀…了我吧。”
“什么?”
“现在，够了…杀了我吧。”
哈。
听着那句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话语。
仇杨天露出了微笑。
如果会这么轻易放弃，那当初又何必咬牙切齿呢。
直到最后都是个卑鄙的家伙。
“妹夫，哥哥可不会那么轻易杀人。”
“……如果打算玩弄到最后，那还不如咬舌自尽……!”
啪。
仇杨天用手捂住了南宫天俊的嘴，让他无法闭嘴。
因为如果他真的咬舌自尽，那可就麻烦了。
“唔唔嗯唔……!”
“操，你他妈的凭什么自己装酷去死啊，你这个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的家伙。让人不爽。要活就卑鄙地活到最后。”
在昏暗的夜晚，他脸上笼罩着阴影。
红色的眼光依然是红色的。
而且他的眼睛面无表情。
嘴巴在笑着。
看着这样的仇杨天，南宫天俊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不是说了吗。这片土地是南宫家的中心。”
“咳咳咳……”
“我再怎么生气，在这里杀人也有些不妥吧。”
看到那灿烂的笑容，南宫天俊心中充满了恐惧。
有什么不一样了。
和刚才折磨自己的仇杨天，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从哪里开始变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但确实如此。
“看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本来想拷问你的。但好像没那个必要了。”
轰隆。
“正好我有个想实验的东西。太好了，反正你都说要死了。我来用用看吧。可以吗?”
依然燃烧着的红色火焰，
变得更加巨大。
然后逐渐被其他颜色覆盖。
“呃……呃!”
“可以吗?我也以为你会这么回答。”
俯视着南宫天俊的仇杨天的红色瞳孔也，
颜色变了。
如果南宫天俊没有看错的话，
那肯定是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