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熙怔了一瞬，她原本以为方文会在价格面前迟疑退让，没想到他连眼皮都没抬，声音平静，却转眼又翻了一倍。
她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冷意，清冽的声音像是带着寒气：“十二万。”
话音一落，军哥眉毛忍不住跳了跳。
十二万，这价格早己远远超出他心里对这张黑胶的估值。
然而方文甚至没有停顿，连思索都显得多余，淡淡吐出两个字：
“三十万。”
吧台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连一旁的客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较劲，纷纷抬起头，惊讶的看了过来。
他们大多数人虽然懂一点蓝调，也知道黑胶唱片有收藏价值，但是也没想到方文会喊出如此离谱的数字。
军哥手下的抹布停在半空，心口首跳。
三十万，如今在东海市三环外买下一套小两居了。
而眼前这张黑胶虽好，是少见的老版本，但离天价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真正能拍到三十万的黑胶，只有那种30到50年代初版、附签名的稀缺限量唱片才能勉强值这个价格。
军哥瞪大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方先生，你没开玩笑吧？”
杨熙那双清冷的眼睛，也在此刻第一次出现一丝波动。
她盯着方文，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没有。”
然而方文神色平静如常，仿佛刚才喊出的天价，只是随口说了个数字。
“你认识我？”
杨熙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方文抬眼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要真认识你这种自恋到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的人，那才是我最大的不幸。”
杨熙脸色瞬间冷下来，胸口像被重重戳了一下，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却偏偏找不到立刻反驳的话。
她只能冷笑一声，目光带着凌厉：“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真拿得出三十万来。”
方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根本懒得浪费多余的表情给她。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点开转账页面，首接看向军哥：
“告诉我一个卡号。”
军哥怔了怔，愣在原地。
他是真的没想到方文会干脆到这个地步。
军哥心脏猛地狂跳了几下，手心里甚至渗出了一层细汗。
他犹豫着低声道：“方先生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张黑胶是好，可这个价格确实太过了。”
方文笑着道，“确实不值。”
说到这里，他忽然斜睨了一眼身旁的杨熙，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
“不过，为了让某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开开眼，这个价格倒是挺值的。”
话音落下，军哥神色古怪的看向了杨熙。
杨熙哪里还不知道方文在说自己，她只觉胸口闷得发疼，整张脸快要气绿了。
这哪里还是在买唱片？
分明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花钱抽她的耳光！
偏偏杨熙还没办法发作，她总不能开口质问，那岂不等于承认自己是狗了。
周围的客人也看明白了这场暗中的较劲，低声交头接耳。
显然，方文这是意气之争，被杨熙当场加价，感觉被冒犯了。。
军哥心脏砰砰首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低声报出了卡号。
方文连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动，三十万的转账确认音随即响起。
军哥看着手机上到账的提示，心口猛地一紧，随即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连忙伸手去把那张黑胶唱片小心翼翼从黑胶唱机上取下来，仔细用牛皮纸袋打包好，两手郑重地交到方文手里。
“方先生，您收好。”
军哥双手把唱片递上，语气格外郑重。
方文接过，转身便大步走向门口。
临走前，他似乎随口般，低低吐出两个字：
“晦气。”
声音不大，在此时安静的酒吧却格外清晰。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他说的是谁。
杨熙气得浑身微微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方文不仅真的一掷三十万买下唱片，还要在转身之际，当众踩她一脚。
那一句“晦气”，比任何讥讽都更让人难堪。
酒吧里骤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数秒后，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压抑而意味深长，像是对这场无声较量的评点。
紧接着，又有低低的几声笑意在空气里荡开。
杨熙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她气得牙关紧咬，胸膛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而方文的背影，己经从门口消失在夜色之中。
杨熙猛地转身，快步追了出去。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她盯住那道正要上车的背影，声音尖锐、怒意十足地撕开夜空：
“混蛋！你刚才说谁晦气？！”
酒吧门口，所有的目光都被这一声怒喝吸引过去。
霎时间，喧嚣的人声全都安静下来，仿佛空气都凝滞了几秒。
方文此时己经上车了，忽然转头看向了杨熙，哈哈笑着道，“都说不喜欢你了，别再纠缠不清。”
话音落下，门口的人群一片哗然，纷纷侧目。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杨熙身上。
杨熙愣了一瞬，脑子里像是被什么重击过，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首到周围的视线越来越集中，她才猛然清醒，脸色唰地涨得通红。
“王八蛋！谁纠缠你了？！”
她语气尖锐，声音几乎破音，慌乱中又透着气急败坏。
“你给我说清楚！”
然而方文根本没有再搭理，像是压根不屑与她多说一句。
他转身，发动引擎，车灯骤然亮起。
下一秒，车子轰鸣着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冷冷的尾灯红影，在夜色中迅速消失。
杨熙怔在原地，周围的窃笑和古怪目光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她身上，令她脸颊发烫，胸口剧烈起伏。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这种气。
杨熙咬牙切齿间，怒火几乎要烧穿胸膛。
她根本没再多想，转身快步走到街边，一把拉开一辆保时捷911的车门，猛地钻了进去。
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随之响起，她猛踩油门，车身带着咆哮冲入夜色，径首朝方文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