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重视的感觉，比发多少奖金都让她激动。
这个秘书长，能处!
有事，他是真上啊!
“谢谢……谢谢秘书长!”
孙倩身后的几个研究员，也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对他们来说，资金就是项目的命脉。
沉学明这一句话，等于给他们续上了命。
沉学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专心搞技术，剩下的事交给我。”
……
中午，机关食堂二楼包间。
饭点总是人满为患。
李泽凯端着餐盘，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没什么胃口，扒拉着米饭,脑子里还在回想昨天会议上的事。
憋屈!
他感觉自己就象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是劲，却没处使。
那个沉学明，滑得象条泥鳅。
一番太极拳打下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他的新能源电池项目，八成又要黄。
一想到这，他就烦躁地把筷子戳进米饭里。
“泽凯，一个人呢?”
李泽凯抬头一看，是沉学明。
他正端着餐盘，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秘书长。”
李泽凯赶紧站起来，有些拘谨。
“坐，坐，别客气。”
沉学明很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
“不介意拼个桌吧?下面人太多了。”
“不介意不介意。”
李泽凯连连摆手。
他搞不清楚沉学明的来意，只能埋头吃饭，不敢多说。
沉学明吃完嘴里的一口饭，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经意间开了口。
“泽凯，昨天会上你提的那个新能源电池项目，我回去又想了想思路很好。”
“王主任有他的考虑，这很正常。”
“他那个位置首先要求稳。”
“但年轻人的闯劲也不能磨灭。”
这两句话，瞬间打开了李泽凯的话匣子。
“秘书长，您理解就好!”
“王主任他们有时太保守了，总怕担风险!”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招商竞争这么激烈，周边几个市都在抢项目，我们再按部就班黄花菜都凉了!”
“我那个项目，前期调研做了三个月!”
“技术方是国内顶尖的团队，市场前景报告也请专业机构做过，未来五年，市场规模至少翻三倍!”
“这么好的项目，就因为要前期垫付一部分土地平整的费用，就卡着不放。”
“这不是因小失大吗?”
“他们总说要程序，要合规。”
“可机遇来了，哪有时间让你一步一步走完所有程序?”
“等我们走完了，人家项目早就落地投产了!”
李泽凯越说越激动，脸都有些涨红。
他把在王重山那里受的气，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等李泽凯说得差不多了，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沉学明才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菜。
“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王主任为什么会卡你?”
李泽凯一愣。
“他……他不就是保守吗?”
沉学明摇摇头。
“保守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你这个项目让他觉得不可控。”
“你想想一个全新的技术团队，一个需要市里大笔前期投入的项目，万一失败了，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是你李泽凯还是他王重山?”
李泽凯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真出了事，他一个副局长肯定扛不住，最终板子还是要打在王重山这个大管家身上。
所以，王重山求稳，没错。
“在会上硬顶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沉学明继续点拨他。
“这只会让他觉得你这个人不成熟，做事冲动，以后更不敢用你，更不敢批你的项目。”
李泽凯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
他感觉沉学明一刀一刀，精准地剖析着他的困境，也剖析着他的性格弱点。
“那……那我该怎么办?”
李泽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上了一丝请教的意味。
沉学明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你的思路，要变一变。”
“既要出奇招也要守正局。”
“出奇招是你看准了新能源这个风口，这很好要坚持。”
“守正局是你要学会让你的奇招，看起来象是正招。”
李泽凯的眼睛亮了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前倾，凑了过去。
“秘书长您具体说说?”
“比如那个项目，”
沉学明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你说要市里垫付土地平整费用，风险确实全在 zf这一边。”
“但如果，你能拉上一两家本地的国企，比如城投、交投，跟你们招商局成立一个合资公司，共同来开发这个项目呢?”
李泽凯的脑子嗡的一下。
对啊!
沉学明继续道:“对国企来说，这是个新的投资增长点，他们有资金也有动力参与。”
“对你来说，拉国企入伙，等于给项目上了个双保险。”
“投资风险有人分担了，项目本身也有了本地重量级企业的背书。”
“你拿着这样一个方案去找王主任，他还会觉得风险高、不可控吗?”
“你再拿着这个方案去上会是不是更容易通过?”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李泽凯呆坐在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之前想的，都是怎么说服王重山，怎么在会上争取支持。
他从来没想过，可以从项目本身的结构去优化，去规避政治风险。
沉学明这招，太高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招商引资，这是资本运作!
“秘书长……您……”
“您这招……真是绝了!”
沉学明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
“我只是提个思路，具体怎么操作还要靠你。”
“招商局才是专业的。”
他话说得很谦虚，但李泽凯知道，这位年轻的秘书长绝对是个高人。
一顿饭，吃得李泽凯心潮澎湃。
“秘书长，我敬您一杯!”
李泽凯端起桌上的茶杯，以茶代酒。
“今天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以后，我李泽凯就跟你混了!”
“您指哪，我打哪!”
沉学明也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
“谈不上跟谁混都是为市里工作。”
“把事做好就行。”
……
两天后。
市经信委，主任办公室。
王重山正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