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集结(1 / 1)

湖风掠过,带着水汽与酒香,一并灌进临水的木栏。

湖边这家小酒馆极其普通,青瓦木窗,门外挂着一串已经掉色的红灯笼。

薛向推门而入时,脸上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剑眉收敛,鼻梁略塌了些。

粗布短褂,腰间挂着酒壶,看上去象个游学路上的穷举子。

掌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擦桌子。

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梯上楼,二楼靠湖的一间小厢房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灯光。

薛向抬手敲了两下,推门而入。

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窗扇半开。

宁淑端坐窗前,换了一身浅色长裙,腰间一条细带,披风搭在椅背上。

她盯在薛向脸上,端详半响,也找不出薛向本来面目的丝毫模样,“薛兄易容手段,端的神乎其神。”薛向摆手,“没办法,谁叫我在大夏敌人不少呢。”

今番见面,正是两人先前传音时约定的。

薛向易容,倒不是怕危险,而是为避嫌。

毕竟,这里是大夏国,他还领着大周的一等风流侯。

这档口,再让人发现和大周的嘉宝郡主私会,没得又弄出事端。

宁淑笑道,“说的好象你在大周的敌人就少了似的。”

薛向端起酒盏,抬手与她轻轻一碰,“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宁淑莞尔。

薛向道,“你又不参加特奏名考试,跑大夏来做什么?”

宁淑抬眼,“谁说我不参加。这一次,有好东西,谁都要抢的。我也不能落下。”

薛向挑了挑眉,“怎样的好东西,能劳动您的法驾金身。”

宁淑道,“仔细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但端王世子宁羿,和赵王世子宁诚都动了,我自然不能落后。”

薛向一听,心里暗道,“得,还没等开打,又多俩敌人。”

“薛兄。”

宁淑收敛笑容,“虽然我不该说,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参加这次大比。”

薛向怔了怔,“说说看。”

宁淑替他满上一杯酒,“薛兄青云直上,木秀于林,在大夏的处境不好,我是有所了解的,但万没想到会差成这样。

今夜鸿胪寺举行宴会,薛兄贸然登场,不用猜,我便知薛兄定是被设计了。

如此看来,在大夏想坑害薛兄的不少。

在我大周方面,端王世子宁羿,赵王三子宁诚,都参加这次大比。他们是什么心思,不用多说。”薛向指尖捏紧酒盏,笑笑,“看来薛某这条命珍贵极了,谁都惦记着。”

“还没完呢。”

宁淑又道,“更麻烦的还不止这些。这次五国同时发动文道碑,开启上古战场时,各国钦天殿都察觉到,不同方向有能量波动。

而这种能量波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还有别的势力,趁着五国开启上古战场入口的档口,也都有所动作。

不排除,灵族和巫神教、妖族,也会相时而动。

若他们也混进上古战场,薛兄,我真不敢想,你该怎么生存。

妖族和灵族且不说,单单一个巫神教,那是定要找你拼命的。”

薛向轻轻拍着手掌,“热闹,真热闹,我竟有些迫不及待开启这次的特奏名试了。”

他现在已然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的心态。

宁淑叹声道,“我便知道薛兄是这般态度,也罢,我也不劝薛兄,希望薛兄一路长虹吧。

另外,关于此次大比,联合会一直在制定章程,今天上午又通过了一些规章。

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多研究功法,多壮大自身,很多东西,这次都带不进去。”

薛向一愣,“难道不许带储物戒?”

宁淑点头,“正是。每人入场前,只准带两件物品,统一由官方以阵法封印。进入上古战场后,凭借试炼中累积的积分,才能一件件解锁。”

“这里的两件物品,大概是什么概念?”

薛向问。

宁淑道,“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馀地,不管是丹丸,神兵,符篆,灵宠,都按最低计量标准算。丹丸就是一颗,神兵就是一件,符篆则是一张。

按此标准,可选两件。”

“当然,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带入的。文气类宝物被严格限制。”

宁淑接着说,“联合会要求尽量降低文气在此次大比中的作用,禁止馀晖玉胧一类的文气宝物,被带进去。

说白了,就是冲着你来的。”

薛向失笑,“我何德何能,值得五国联合会一致针对。”

宁淑道,“太子府一战,你三篇碎洪炉,赫赫声威,让所有人都见识了一人到底能不能敌一军。你觉得这种试炼,谁会给你再补充馀晖玉胧之类宝物的机会?”

薛向一阵无语,“还有没有更坏的消息?”

“有。”

“真有?”

薛向麻了。

宁淑道,“特奏名试,本来是精英试,这点你应该知道。

只是后来,将试炼场转为上古战场后,还是按精英试,制作的传送牌。

也就是说,传送牌是按精英数量制作的,每国一百枚。

后来,入试者数量急剧扩大化了,再调整传送牌数量已经不现实了。

所以,只有每支队伍的队长会拥有传送牌。

有传送牌在手,等于,多一条命。

而你本来入选精英试炼者,但不知怎的,我在队长名单里没查到你。”

薛向这才理解,韩枫说的,落选队长究竞有多大危害。

送别了宁淑,薛向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又等了半个时辰,直到一辆黑漆马车在酒馆门前停下。半柱香后,马车在钦天殿正殿的广场上停住。

不多时,薛向入殿,便瞧见黄遵义就站在一块星盘后,快步迎来。

“大师兄,多日不见,黄某十分牵挂。”

他的话,确有三分真情。

一来,他没能搭上明德洞玄之主。

二来,保命还得靠薛向这位大师兄。

三来,他这一年多都没再体验那种意识混沌不清的日子,对薛向的感念便越深。

“师弟看着倒是精神了不少。”

薛向被黄遵义让到上首落座。

殿中灯火静静垂落,星盘上落满月华。

黄遵义给薛向递上一杯茶水,“这一回特奏名大比,大师兄务必要拿个好名次。

只因这次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每一个人的成绩会被记录,会被摆在各国议事的案头。

大师兄如果在这样的赛事大放异彩,将来道路宽得很;若不能出彩,许多机会就会错失。”薛向选择和黄遵义碰面,就是希望继续补全对此次特奏名试的认知,点头示意他继续。

黄遵义道,“我翻遍典籍,查尽残卷,得到一条很有用的信息。

似上古战场这种蛮荒之所,极可能生出先天灵源。”

薛向问,“什么是先天灵源。”

黄遵义道,“按典籍上的话,是天地初分时遗下的一点本源清气,被地势和禁制压着,许多年不散,渐渐凝成实质。

先天灵源形态各异,但对修炼,是大机缘。也是许多神秘存在都会惦记的宝物。”

薛向若有所思。

忽地,黄遵义叹息一声,“还有一事,我要跟大师兄说声抱歉。队长的位子,我没能替你保住。我运作过了,但反对力量空前强大。

无奈,我只能保证大师兄不会锁定在某支队伍。

我将大师兄的名额放进了随机池,届时,大师兄分到哪一队,是随机的,也就避免了被小人针对。”“这样已然挺好了。”

薛向仔细观察黄遵义,忽然发现,恢复清明的黄殿尊,倒是个赤诚的老实人,“师弟,这特奏名试,到底何时开启?”

“三日之内。”

黄遵义道,“该确定的东西,都差不多定好,只待传送阵测试完成。”

天高云淡,云影被风绞成一缕一缕,浮在苍穹深处不动声色。

太虚殿中央广场铺着整块白玉石,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远远望去,象一方被磨得锂亮的棋盘。四周高旗林立,大夏龙旗居中高悬,在高空猎猎作响。

三千名大夏试炼者,整整齐齐分列广场之中,粗粗一看已是密密麻麻一片人墙。

经由昨日“测骨龄”和修为验证,凡超龄者、冒名者、修为不符者,早被剔除在外,今日能站在这片白玉石上的,都是被中枢反复筛选过的年轻俊杰。

值得一提的是,昨日薛向上缴了两件物品,作为封禁物。

此刻薛向站在人群偏中一角,周身除了这一身衣服,是一物不存。

当下,他神念却悄然放出。

三千人的气机在他识海里铺开,一缕缕灵光若隐若现,有的如枪锋直上,有的如江流内敛,有的则阴寒如铁。

元婴强者比他预想的多得多。时不时有几道锋锐如针的神识与他的神识碰撞后,各自退开。“果然是强者云集。”

他心里暗暗点头,若只看这三千人,大夏国年轻一代的精英,几乎都在此聚齐了。

再加之其他四国同样抽调,五国联合会这一次下的本钱之重,可见一斑。

广场最前方,一座白玉台悬空漂浮。

高台正中央,一名白袍老者负手而立,须发如雪却不见衰态。

他身上穿着一品仙官方能穿着的深纹官袍,胸前补子绣着日月山河。

他只是静静站着,整个广场就仿佛压下了一层无形的天幕。

薛向听耳畔议论声,知道老者的身份,也是肃然起敬。

此人竟是文渊阁的一位阁老,名唤赵朴之。

能入文渊阁者,皆是超品,不仅是有圣贤之姿的大儒,更是修为通天的大能。

在大夏国更是掌握最高权力的几名大人物之一。

等到乐声止歇,赵阁老向前一步,抬手虚按,声音平平,却自然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诸位。”

他目光缓缓掠过广场,仿佛是在一一记下每一张面孔,“我大夏立国以来,外御强敌,内抚万民,靠的不止朝廷之权,也靠列位这样的后辈。

如今,特奏名试在即,老夫不谈虚言空话,只说几句肺腑之言。

一者,你们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背后有乡里,有州郡,有师门,有家族。自此步入上古战场,无论生死,言行举止,皆是我大夏脸面。”

二者,此番特奏名试,非寻常科考,乃各国气运所系,也关乎人族能否再向前踏出一步。

机会只此一次,能站在此处,皆是有福之人,也是有责之人。

有人此去,或许封侯拜将,荣归故里;有人此去,或许不返。但无论结果如何,老夫只望诸位记住两句。

在外,勿辱国名。

于心,勿负本心。”

简简单单一番话,落在广场上,却仿佛有一股沉重的气意沿着白玉石渗下去,直入每个人脚底。不少试炼者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赵阁老说完,身如轻烟一般,原地消失不见。

接着,一名身着淡金官袍的中年人登上玉台,正是鸿胪寺卿楚放鹤。

与昨日鸿胪宴上相比,他今日神情收敛得多,胸前仙鹤补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楚放鹤朗声道,“赵阁老所言,乃是煌煌正理。

老夫身在鸿胪寺,日常接待诸国使节。

旁人如何看我大夏,其实,多半要看诸位这样的后起之秀。

此番五国联合开辟上古战场,不独是比试高下,也是我人族共襄盛举。”

他抬手一指高空,“老夫只多说一句,诸君珍惜今日得来的入场资格。

老夫言尽于此,接下来分发传送牌与试炼牌。”

话音刚落,整座广场上空忽然亮起一圈淡金光纹,宛如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云层中轻轻一拔。光纹之中,无数玉牌破空而出,有如群星洒落,又象被人用线牵着,各自寻到了自家主人。薛向只觉眉心一热,一道细光落下,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牌已然悄无声息落在他掌心。

那玉牌玉色温润,其上纹路极浅,却自有一股古拙的气息。

他念头一沉,探入玉牌之中。

下一瞬,那枚玉牌轻轻一震,化作一道淡光,贴在他右臂衣袍上,既象镌刻,又象悬浮,纹路清淅可见,却毫无重量。

脑海中,随即有数行清淅的文本浮现出来,“试炼牌,为接受试炼指令之唯一媒介。

凡参与特奏名上古战场试炼者,不得屏蔽、毁损、离身。

违者,试炼资格立刻作废。”

薛向收回念头,抬手晃了晃,试炼牌仿佛有无形吸力,极为稳固。

他偏头看了一眼左边的一名年轻修士,只见那人手臂外也悬着一枚玉牌,正泛着淡淡微光。薛向心念微动,视线略一凝神,那枚玉牌表面便泛起一层细细的灵光,有文本浮现在脑海中。“蒋淼,江左州人氏,结丹后期。”

信息不多,却一目了然。

薛向心念一动,“这是打明牌啊,杜绝了易容、矫饰,想隐藏身份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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