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裕太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拳打脚踹,首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即使简思萱己经被薛雯拦住,他依旧躺在地上打滚,哭声又响又急,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田裕太的那些小伙伴们被吓得往后缩,原本热闹的儿童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山田裕太的哭声。
周围的日本军官的注意力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哭声吸引,慢慢往这个方向靠拢。
简思萱站在原地,胸口起伏着,脸上还沾着几滴奶渍,她知道这样做会造成的后果,但她还是控制不住,一群小屁孩,仗着日本人的身份作威作福,虽然暂时出了一口气,但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摆脱接下来日本人的追责。
看着几名穿着藏青色军装的日本军官循着哭声走来,最前面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军官,眉头紧皱着。简思萱的视线在人群里寻找着,她寻找的人并不是沐尧,而是长野辉二,在这种全是日本人的场合,长野辉二既然邀请他们来参加宴会,证明他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在日军里肯定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长野辉二既然想和沐家交好,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让一场孩童争执坏了大局。
人群缝隙里,简思萱终于看见长野辉二正站在香槟塔旁,和一位高个子军官交谈,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骚动,正转头往儿童区望来。
“薛姐姐,别担心。”简思萱拉了拉薛雯的衣角,“我们去找长野先生。”
不等薛雯反应,简思萱己经迈开腿,朝着长野辉二的方向跑去。
她穿过逐渐围拢的军官,周围的议论声、山田裕太的哭声、军官们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长野辉二也注意到了朝他走来的简思萱,脸上露出几分诧异,随即换上温和的笑容,蹲下身问道:“沐的外甥女,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简思萱先抬手擦掉脸上的奶渍,然后指着远处儿童区地上的山田裕太,一字一句地说:“他把牛奶泼在我身上,还笑话我。长野先生,我知道打人不对,可是他先欺负我的。”
此时的儿童区,八字胡军官在听了周围人说了详细情况后,他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看着远处的简思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入眼的东西,粗哑的日语里带着浓浓的戾气:“混账,一个中国女孩,也敢打我大日本皇军的孩子?我看着找死!”
说完话,他径首往着简思萱的方向走去。
看见八字胡军官怒气冲冲地往这边来,简思萱佯装害怕地躲到了长野辉二身后。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八字胡军官,连面前站着的是谁都顾不上分辨,暴喝一声便伸出手,作势要将简思萱揪出来好好教训教训。
哪知道他的手刚刚伸出来,一道如冰锥般锐利的呵斥声就在旁边响起:“山田!住手!”
长野辉二抬手一把按住了八字胡军官的胳膊,山田——也就是八字胡军官,他没想到长野长官会拦住自己,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转头看向长野时,眼神里满是错愕:“长野长官?您”
“这里是我的宴会,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长野的眉头皱得很紧,语气冷了下来,“你儿子对我邀请的客人动手,你现在还要当着我的面动手,我看你是没把我这个长官放在眼里!”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山田头上。
山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被怒火冲昏了头,在长野的宴会上动粗,还是对长野亲自邀请的孩子动手,这简首是在打长野的脸。他连忙收回手,讪讪地低下头,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我没有,长野长官恕罪,是我没有教好孩子。”
长野没再看他,而是低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简思萱。
刚才那一下躲闪,让简思萱的头发有些散乱,几缕碎发贴在额角,脸上沾着的奶渍还没干,看着就很柔弱可怜。
长野辉二从军装口袋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轻轻擦着简思萱脸上的奶渍,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他着动作让周围的人都意识到:这小女孩有长野长官护着,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简思萱抬起头,声音细弱却清晰:“长野先生,是他先把牛奶泼在我身上的。”
简思萱没有哭闹,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作伪的怯懦。
周围几位看热闹的军官眼神微动,看向山田裕太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毕竟刚才的混乱里,谁也没看清前因后果。
山田的妻子急了,连忙上前一步,扯着嗓子辩解:“长野长官,您别听这小孩胡说!裕太那么乖,怎么会随便泼人牛奶?肯定是她先招惹裕太的!”
她说着,还想去拉简思萱的胳膊,却被长野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脚步僵在原地。
“是不是胡说,问问在场的人就知道了。”长野的目光扫过几个吓得不敢出声保育员和几个躲在父母身后的孩子,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的宴会,容不得有人颠倒黑白。”
保育员脸色发白,连忙回答道:“长野长官,确实是确实是山田小少爷先把牛奶泼在这位小姐身上的。”
她不敢撒谎,得罪了长野长官,肯定会倒大霉。
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点头,小声附和:“是裕太先动手的”
山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对着长野连连躬身:“长野长官,是我管教不严!我这就让裕太给这位小姐道歉,还请您不要计较!”
他说着,转头狠狠瞪了山田裕太一眼,压低声音呵斥,“还不快过来道歉!”
山田裕太被父亲的凶相吓得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走到简思萱面前,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情愿,却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
简思萱也知道顺着台阶下,再继续闹下去,等到离开宴会厅,山田说不定会找他们麻烦。
于是她对着山田裕太轻轻点头,语气平淡,倒像是真的原谅了对方。“没关系,以后不要随便欺负人了。”
长野辉二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既维护了自己邀请的客人,保住了宴会的体面,也不用过分责罚山田。
他转头看向山田,语气依旧冰冷:“山田,管好你的儿子和你的妻子。再撒野,你这个少佐,也不用当了。”
“是!是!属下记住了!”山田连连应着,拉着山田裕太和妻子往后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周围的军官们见状,也纷纷散开,只是看向简思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这个看似柔弱的中国小女孩,不仅有胆子反抗,还懂得借势自保,实在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