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民国十九年。
腊月初三。
北伐刚结束没两年。
在江南溪口县,青石板路上杵着“拐杖”的民国权贵施施而行,一个头抹“司丹康”,身穿黑旧棉袍的青年驻足了望。
“这是民国?”
“我真穿越啦?”
追逐黄包车的孩童累得气喘吁吁,江边搓衣农妇哼着小曲儿,街道小贩卖力的吆喝着~
一切铺展开,宛若动荡年代里,那江南水乡画卷
“我擦!我穿成了包国维?”
“那个头抹司丹康的小子?”
老电影《包氏父子》他看过好几遍,因为同名同姓,属于代入感拉满了。
只是没想到,在一次应酬醉酒回来,第四遍观影时,糊里糊涂魂穿了进去!
“怎么魂穿这么一个极品玩意儿!”
“有些难受啊!”
先不说这大时代背景下单说这小包,属buff叠满了。
七科挂六科不说,还他妈虚荣自私,贪慕富贵,不学无术,上面还有个溺爱成魔的老子。
“简单来讲,郭纯身边的狗,安淑真眼里的小丑。”
包国维回想了下现在时间线,是小包刚和郭纯两条老狗厮混,在小巷子里逞能,伸手掐了娇滴滴少女大腿根刚从郭府拽回秦府,脑子里嘛,还在幻想着先前滑嫩的触感呢。
包国维一阵牙疼,马勒戈壁,已经剧透的他,想到下个月初开学,糊里糊涂就会被训育主任一顿乱骂就来气
得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眼下他也只有一个想法:“搞钱!搞钱!还是他妈的搞钱!”
到时再润出去,毕竟上辈子就是个社畜,没有系统爸爸包国维不觉得自己能掀起什么风浪
当然,他也怕死,怕没掀起风浪,还把命给浪没了
“系统,我的系统呢?”回秦家路上,包国维喊了一路,可系统爸爸不搭理他
秦家。
在溪口县属名门望族,府邸很气派,但那穿堂右侧耳房内,煤灯昏暗,十分简陋。
“包,包国维饭都冷了,你怎么不吃啊?要不要再给你热一遍。”
屋内,老包双手抱着,佝偻着身看向柜上的饭碗,又看了看坐在那儿发呆的儿子,卑微问道。
“没胃口。”
“今儿表少爷回来,带着一家下馆子,胡大没开灶,你就将就将就吧”
“烦不烦啊,都说了不想吃,你要是闲着没事做,就去找胡大唠嗑去。”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学着原身口吻道。
老包见儿子要发火,只能灰溜溜退去,准备找胡大吐吐苦水,寻求些心理安慰,胡大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
刚走出屋,“咔嚓”一声,老包回头看眼关合房门,叹口气跑去找胡大他们了。
屋内,包国维嘴角再也压不住了,因为他的金手指已到帐!
刚魂穿之时,他就想过文抄公,前世是中文系毕业,散打及文学爱好者。
看过名着许多,网文也不少,但每本书也只记得几个关键剧情,他那点子墨可不足以复刻出来。
这下好了,就在方才,脑子如同洪水灌入般,全记起来了!那些他所看过的小说,如同“九九乘法表”般深深烙印在了脑子里!
文抄公!
彼时的包国维,脑子完全被这三字占据。
30年代,正处民国文坛鼎盛期,名家汇萃,流派其多,这年代间文化人地位高,最主要,还来钱快!
诸如讯哥儿,《申报》发表杂文,版税、稿费、教育部佥事薪资巅峰时,年收入甚至达三五千银元,他那时期,一银元就可以买20多斤大米。
还有素有中西文化桥梁之称的林语堂。
作品兼顾中英文创作,甚至《吾国与吾民》在欧美畅销,版税丰厚在30年代达到六七千银元,生活奢华,上海、美国都有购置房产
包国维只想说来财:“赚不赚钱都无所谓,主要是我想当个文化人。”
包国维不敢奢求稿费月大几百,能达到千字五角,那都是相当可观,一天几千字,那可就是两三块钱啊!
要知道作为秦府听差、门房的老包,在这时代都算高收入群体,一个月也才七块银元。
至于写什么题材?大文豪才讲究文学性,想要赚钱,那当然得是通俗咯。
彼时通俗小说市场的王者,是张恨水,真正的顶流,可谓唯一妇孺皆知的作家,销量高,稿费自然也就高,甚有说他一本书稿费买一座王府
包国维倚坐柜台,本子翻开崭新的一页,用旧钢笔写了几个大字:
《射??英雄传》
【作者:包国维】
“刷刷”,包国维又将名字划掉,还是取个笔名吧,就象鲁迅和周树人一样,他又重新写到【作者:包不同】
刚回来的老包在窗户口,看见里边用功写作业的包国维,瞬间脑海里浮现出小包幼时模样又画面一闪,仿若小包变成了包科长,礼帽在旁,西装革履的包科长正在批改着文档。俺老包走在街头板板正正,受旁人所羡慕,做了数十年听差,有朝一日成了老爷!有包府,甚有三五下人使唤
想到这,老包擦了擦泛红的老眸,咧嘴笑了,佝偻着身子小跑着去找胡大,这个节骨眼上怎能少得了胡大?
“你啊,就等着享清福吧,小包虽说今年留级了,但他只要肯用功,有句成语怎么讲来着,后来居上嘛!”
“将来等小包念完大学,年纪轻轻就能当上科长,你呀,也是当老爷的命。”胡大冲着老包笑着说道。
说这话时,他脸都快笑烂了,胡大是个精明人,知道老包喜欢听什么,他就讲什么。
胡大说完,抽了口本地杂牌烟,他那美丽牌香烟,可不是日常抽的货。
一旁的女佣老大嫂听这话,忍不住撅撅嘴,显然是认为胡大在胡说八道,不过她也不点破。
果然,老包一听这话,如同颅内在高潮,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却还故作谦逊道:
“唉,包国维打小就没妈,他就想要念书我能不让他念嘛,不求他将来有多大出息,只要他活得象个人就行”
“诶,岂止象个人,小包将来就是做大官的命”
“胡大啊,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那洋学堂要练体育,今儿晚饭不合胃口”
“包国维他甚至都没有吃,你说正在长身体能不吃好些吗?明儿早你能不能从表少爷家饭菜里留下一点,反正表少爷也吃不完”
“行,没问题。”胡大笑着道。
老包刚走,老大嫂意味深长地笑道:“胡大啊,好话都叫你说尽了,要我看啊,那老包的儿子就不是读书的料”
胡大眨着眼道:“嘘,老包劳苦了一辈子,将一切都寄托到了儿子身上,可不能叫债务给压垮不能断了念想”
灯光的昏暗让他有些难受,索性放下了笔,他来到秦府外巷子,借着月光,包国维开始做俯卧撑
做完,又打起拳来,他上一世从小就喜欢散打,练了十年有馀,锻炼、打拳几乎成了他的生活部分。
包国维拳脚起落带风,筋骨作响间,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落,每一招都刚劲利落。
“武术根基还在,就是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些,得勤锻炼,将身体素质提升起来”
包国维练了一会就感觉气喘吁吁,歇了片刻,他决定还是先练力量
第二天一大早。
老包端来一碗盖着肉丝的饭,包国维还真有些饿了,拿起碗筷便大口刨食起来,昨儿那绿叶子泔水饭,那叫人吃的吗?
这肉丝咸香适中,肉嫩汁多,在口腔咀嚼起来倒是下饭得很,想来出自胡大之手。这厨子手艺比起傻柱也不遑多让啊
包国维将最后米粒混合着油汁赶入口,脸上挂着心满意足。
老父亲老包在旁看得十分欣慰,连忙接起一杯水递了过去:“来喝点水吧。”
包国维接过喝了一大口,打了一个响嗝,拍着肚子道:“以后的饭啊,就叫胡大送,这肉丝要是再多放点味精,会更好些。”
“多放些味精”在旁的老包默默记下,他似想起什么,一双布满黑痕的手摊开,那布子里是白花花的膏状物,他向前笑着道:
“来这是你要的发油鸡蛋汤”
“司丹康?”
听到司丹康,包国维本能的惊了一下,毕竟原身就是着名的司丹康爱好者,可定睛一瞅,这他妈布上一团浆糊。
见到儿子不为所动,老包疑惑道:“这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发油嘛”
“哦,挺好,过年给那尉迟恭抹头顶。”说完,包国维感觉肚子有点涨,准备去蹲茅坑了。
老包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儿子一直想要的发油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秦大少屋子里偷出来的,儿子怎么不喜欢?
老包面带沮丧,凑近闻了闻,又摘掉头顶破帽子,蘸了一点往头上抹去,面色开始变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