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博六十多了,和蒲刚的爷爷是一代,在蒲刚家的金玉满堂珠宝公司已有四十馀年,从一个玉石雕刻学徒变成了现在的雕刻大师,地位可想而知。
蒲刚虽然是少爷,在珠宝公司却没有任职,按道理是没资格指使他的。
但是,蒲刚的母亲以前是珠宝公司的店员,南宫博是她的远房舅爷,彼此有着这个渊源,南宫博天然就归属蒲刚所在的阵营,自然随叫随到。
他面容清癯,花白的头发略长,非常有艺术气息地扎着一条马尾,眼神瑞智。
此时,他很没有形象地撅着屁股弯着腰手里拿着放大镜仔细地观察桌面上的翡翠符牌。
符牌的料子晶莹剔透,透明如玻璃,无棉,无裂痕,无杂质,戴在南宫博头顶的射灯光芒落在上面,穿透无碍,并未发现有任何颗粒。
通体鲜绿,宛若深潭。
“咕噜!”
室内安静,南宫博吞口水的声音也就颇为清淅。
“哎!”
他直起身,摘下头上的射灯,关上后,把放大镜放在桌上,背靠着椅背长叹一声。
眼神尚未恢复清明,依旧残存着一丝迷醉。
这一切,顾青书都看得清楚,不过,他没有急切发问,而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四姥爷,怎么样?”
“这料子是不是帝王绿玻璃种?”
皇帝不急太监急,蒲刚盯着南宫博,表情兴奋之馀又夹杂着一丝紧张。
“料子是好料子!”
“介乎阳绿和帝王绿之间,说是帝王绿也行,只不过……”
南宫博点点头,表情淡然,大师的气度终于恢复。
“不过什么?”
蒲刚又问道。
“顾先生,不知道你这料子有没有证书?另外,雕刻这符牌的师父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南宫博望向顾青书,轻声问道。
“证书?”
顾青书眨了眨眼。
“就是来自国检或者其他权威机构出具的玻璃种a货鉴定书,又或者有历史记录,拍卖传承之类的……”
蒲刚在一旁给顾青书解释。
“没有!”
顾青书摇了摇头。
“这样啊……”
蒲刚也摇了摇头。
证书倒也罢了,花钱就可以去检验,普通人有点麻烦,象他这样的人可以说畅通无阻。
不过,这料子已经被人雕刻成形,没有传承的话,价值有损。
“雕刻师傅呢?”
“若是名家之作,比如出自我四姥爷之手,有着一级雕刻大师的名号,价值也会……”
“你别告诉我,这是机雕吧?”
“这么珍贵的料子,机雕就暴殄天物了!”
蒲刚急了,表情难看。
“少爷,不是机雕!”
一旁,南宫博断然否定。
“这是出自大师之手,雕刻的水平还在我之上,只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风格,并非出自那几个老家伙之手……”
南宫博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服。
“谁雕的,我也不知?”
“这玩意是祖传,去年年底回乡上坟,在院子的杂物间翻出来的……”
顾青书摇头说道。
来历不明便是祖传,由来如此!
“哎!”
南宫博叹了口气。
“没有传承,雕工虽然好,价值也要大打折扣,另外,雕刻的也并非佛陀观音之类的,而是仿佛小虫子,扭曲蝌蚪一样的文本,这是符文?”
“我也认得一些道家符文,不象啊!”
“这玉牌有些怪异,不够主流,偏小众,只有一些对这方面的玩意有特殊喜好的人才会接受。”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成形,还是料子的话……”
他摇摇头不说话了。
蒲刚看了顾青书一眼,转头望向南宫博,说道:“四姥爷,依你看,这玉牌值多少钱?”
“前两年,在南边港岛拍卖行拍出了一件类似的满绿翡翠观音牌,含佣金1860万港币成交。”
南宫博沉吟着说道。
“一千八百多万?”
蒲刚有些惊异。
“当然,这玉牌值不了那么多,料子虽然不相上下,雕工也不错,毕竟没有传承,成品也小众了不少,这些是符文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南宫博盯着符牌,皱着眉头。
“应该是庇佑平安的意思。”
顾青书淡然说道。
“哦!”
南宫博点点头。
沉吟片刻,他说道:“金玉满堂若是要收这玉牌,只能出一千万,毕竟,我们还要花大价钱去推广,通过各种渠道宣扬,能不能找到喜欢这类型玉牌的客户都难说……”
“不行的话,就只能交给拍卖行,那样的话,加之佣金以及各种投入就更大了。”
“甚至,还有流拍的风险!”
南宫博望向顾青书,眼神透着真挚。
“如果,顾先生想要出手,看在你是少爷朋友的面子上,一千万就到顶了。”
一千万!
顾青书有些愣神。
两三年前,几十万的外债对他来说就如同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现如今……
喜悦之情肯定有,换成以前的他,这时候肯定无法控制自己,就算不象范进中举那样痰迷心窍,多半已经喜形于色,说不定会忘形地大喊大叫。
全场,顾公子买单!
现如今……
他却很是淡然。
有着超凡入圣的机会,财富什么的也就算不得什么了,财富带来的享受尚未开始他就已经祛魔了。
蒲刚小心地看了顾青书一眼。
顾青书的打扮穿着不过是平常人,突然听到横财一千万却面不改色,依旧云淡风轻。
设身自处,他做不到。
“四姥爷,再加一点!”
蒲刚望向南宫博说道。
“少爷,生意就是生意!”
南宫博拒绝了。
蒲刚皱了皱眉。
“行!”
“我私人再添两百万,一共一千二百万……”他转头望向顾青书,轻声说道:“老哥,你的意思?”
“就一千万!”
顾青书摇摇头,拒绝了蒲刚的好意。
“一千万足够了!”
“老哥,你帮我赢了一栋半山的别墅,这两百万是你应得的,你不用推辞……”
蒲刚急了。
“你能信我,让我上场,这栋别墅是你应得的,万一我输了,你的法拉利也会离你而去……”
顾青书笑了笑。
蒲刚站起身,还想说什么。
他也站了起来,伸手在蒲刚肩膀上轻轻一按,蒲刚身不由己地坐了下来。
“区区两百万,没必要推来推去!”
“听我的,就一千万!”
顾青书下了结论。
“我还有事要拜托你……”
坐下后,顾青书对蒲刚说道。
“什么事,姓蒲的一定帮忙!”
蒲刚拍着胸部说道。
“我想在几江区买一栋别墅,比较清静,绿化很好,邻居最好隔得有点远,你认识的人多,帮帮忙……”
顾青书说道。
“行!”
“包在我身上!”
蒲刚打了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