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荒唐的吻戏替身事件之后,你在剧组的存在感不降反升。虽然没人敢当面议论什么,但那些偷偷打量你的眼神里,明显多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尽量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活动。
他倒好,象个没事人一样。该拍戏拍戏,该休息休息,对你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仿佛那天在镜头前失控地深吻你的人不是他。
这种若无其事让你心里憋着一股火,却又无处发泄。
这天收工早,回到酒店套房,江淮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对你说:“收拾一下,明天早上飞b市,有个品牌活动,后天回来。”
你愣了一下:“我也要去?”
“你是助理。”他瞥了你一眼,语气理所当然,“不然谁帮我拿东西?”
你无言以对。
第二天在飞机上,江淮戴着墨镜,一路上都在看剧本,或者闭目养神,没跟你说话。你乐得清静,看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b市的活动办得很盛大,粉丝和媒体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你作为助理,跟着工作人员信道走,不需要面对那些闪光灯和尖叫。
你站在舞台侧面的阴影里,看着江淮在聚光灯下从容应对主持人的提问,微笑着和粉丝交互,签名合影,表现得无懈可击。
他好象天生就属于这种场合。耀眼,完美,遥不可及。
活动结束,在保镖的护送下,你们坐上车离开。车子驶出一段距离,甩开了跟拍的粉丝和狗仔,车厢里才安静下来。
江淮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你也曾这样,混在人群里,偷偷地看着他在台上发光。那时候的你,满心都是不甘和怨恨。
而现在,你却以这样一种扭曲的方式,站在了他身边。
“看什么?”旁边传来江淮的声音,带着点刚结束工作的沙哑。
你回过神来,发现他不知何时摘了墨镜,正看着你。
“没什么。”你下意识地否认,转开了视线。
他却好象来了点兴趣,追问道:“想起以前的事了?”
你心里一紧,没说话。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只能听到轮胎压过路面的细微噪音。
“其实,”江淮忽然开口,声音很平静,象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苏晴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你猛地转过头,震惊地看着他。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完全超出了你的认知。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很意外?”
你点了点头。你一直以为他们俩是青梅竹马,所以他才会那么护着她。
“我父亲……”江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我母亲。后来我母亲……逃走了,生下了苏晴。苏晴的父亲,是个普通人,没什么权势……”
你屏住呼吸,听着这桩隐秘的家族旧事。
“我小时候就知道苏晴的存在。我觉得是我父亲,是我们江家亏欠了她和她父亲。”江淮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你能听出里面一丝极淡的自嘲,“所以我对她好,尽量护着她,觉得这是应该的。”
你想起了高中时,他对苏晴那种无条件的维护,原来背后还有这层原因。
“那……后来呢?”你忍不住问。
“后来?”江淮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冷意,“后来她觉得,如果不牢牢攀上我,不进入江家,她就永远没有安稳日子过。”
你的心提了起来,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给我下药。”江淮说得很直接,眼神看向你,“就在我大学毕业那年。”
你倒吸了一口凉气。苏晴她竟然敢这么做?
不对,好象你也敢。
“不过她没得逞。”江淮语气淡漠,“我把她送到国外去了,给了她一笔足够生活无忧的钱,条件是别再回来,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你却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一定不会太愉快。
以江淮的性格,被自己一直照顾、觉得亏欠的“妹妹”这样算计,恐怕不仅仅是愤怒,还有失望和心寒。
从始至终,江淮都没有做错什么。
你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高中时苏晴在你面前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为什么她能在江淮面前那样搬弄是非。因为她知道江淮对她有愧疚,会纵容她。
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这样一桩扭曲的家族恩怨。
“告诉你这些,”江淮重新靠回椅背,目光转向窗外飞速流逝的夜景,“不是想替自己或者她辩解什么。高中时,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冷待你,是我的问题。我当时只是习惯性地把她放在了需要保护的位置,忽略了其他。”
他这是在……向你解释?
你看着他的侧脸,心里乱糟糟的。知道了这些陈年旧事,你对他,对苏晴,甚至对高中那段灰暗的记忆,似乎都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但那感觉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根本理不清。
“都过去了。”你低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是吗?”江淮却忽然转回头,目光沉沉地落在你脸上,“那你呢?林雾。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仅仅是因为高中那点不愉快,还是因为别的?”
他的眼神太具有穿透力,让你无所遁形。他紧紧盯着你,不肯错过你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抛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的问题,象在黑暗中摸索的人渴望抓住点确定的光亮。
他告诉了你关于苏晴、关于江家那些不堪的往事,近乎剖开自己的一部分。
他需要你的回应,需要一个能让他抓住你的理由,一个能解答你们之间这种扭曲牵绊的答案。
不仅仅是恨吧?总该有点别的。只要一点点,哪怕是一丝在意……
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最初是因为恨,是因为不甘,是想把他拉下来。可后来呢?
那里面难道就没有掺杂一丝一毫、连你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扭曲的占有欲吗?
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