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欲开口,一个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响起:
“艾德里安。”
拉格纳不知何时已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侧廊的入口处。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烛光在他身后投下巨大的阴影,将你和艾德里安都笼罩其中。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怒意,但那眼眸,此刻正如同最寒冷的刀锋,精准地钉在艾德里安身上。
方才面对你时那刻意维持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北境统治者的、令人窒息的威严。
艾德里安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那动人的红潮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苍白。
他象是被猛兽盯上的食草动物,本能地低下头,避开那慑人的目光,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斗:“堂兄。”
拉格纳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他迈着沉稳而充满力量的步伐,径直走到你身边,手臂以一种极其自然却又带着绝对占有意味的姿态,重新环上你的腰肢,将你不容置疑地向他坚实的身侧带了带。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他对你说,语气刻意放得轻柔,但揽在你腰间的手臂,那紧绷的肌肉和不容抗拒的力道,清淅地传达出他内心的不悦和警告。
你顺势微微靠向他,仰起脸,对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浅笑,仿佛在平息他无端的疑虑。
但你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越过了他宽阔的肩膀,落在了那个僵立原地、脸色惨白的少年身上。
艾德里安此刻也正偷偷地、飞快地抬起眼帘。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对拉格纳的恐惧,以及梦想被打碎的失落和仓惶。
他的目光与你一触即分,像被火焰烫到般迅速垂下,但那一瞬间传递过来的、滚烫而执拗的情感,清淅地刻在了你的感知里。
“我们该回去了,宴会的主人长时间离席,总是不太妥当。”拉格纳低头对你说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沉稳,
你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他揽着你,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向着灯火通明、喧闹依旧的主厅走去。
在即将踏入那片光海的前一刻,你若有似无地、极其自然地回眸,瞥了那个依旧僵立在昏暗侧廊中的少年一眼。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晚宴的喧嚣被隔绝在身后,他望着你们离去的方向,紧紧咬着下唇,手掌握成了拳头,因为用力,指节泛出白色。
那尚存稚气的脸庞上,交织着挫败、不甘,以及一种初次心动便遭遇狂风暴雨的委屈和不屈。
为什么,为什么堂兄能拥有你,如果自己早出生一些,或许,现在搂着你的人是他,堂兄也不过是个捷足先登的人。
晚宴的后半程,尽管你始终伴随着拉格纳,周旋于宾客之间,但你总能隐约感觉到一道目光,执着地、穿越人群的缝隙,悄然落在你的身上。
你知道那道目光属于谁。拉格纳显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整个晚上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低气压中,周身的寒意让一些想要上前攀谈的贵族都望而却步。
他放在你腰间的手,自始至终都未曾松开,力道甚至比之前更重了些,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驱散所有潜在的、不安分的窥视。
回到古堡,拉格纳沉默地为你卸下肩上的雪狐披肩。他的动作依旧细致,但那沉默之中,却蕴酿着风暴来临前的压抑。
当他终于忍不住,将你紧紧拥入怀中,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需要确认的力道低头吻住你时,你没有拒绝,甚至主动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给予了他回应。
他的吻,沉重而灼热,他的拥抱紧密得几乎让你窒息,那其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欲望,更有一种不安的、急于证明什么的焦躁。
然而,就在他的气息充斥你所有感官,他的力量包裹你全身的那一刻,你的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清淅地浮现出另一双眼睛那双清澈的、湖绿色的、盛满了毫无杂质的惊艳、热烈渴望与倔强不屈的年轻眼眸。
拉格纳的吻逐渐加深,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索取。
他的手抚过你的后背,动作依旧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但那克制之下,是汹涌的、几乎要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确认你的存在,确认你仍然属于他。
你微微偏开头,他的吻落在你的颈侧,灼热而潮湿。
“累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未褪的情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恩。”你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看他。
他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将你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你的发顶。
你们就这样相拥着,他的怀抱依旧温暖,依旧能为你隔绝一切严寒,但你的心无法平静。
艾德里安。
你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一个孩子,一个冲动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他只是一个孩子。”拉格纳低沉的声音突然在你头顶响起,打破了沉默。
他果然察觉到了你的走神,也猜到了你在想什么。
你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
“他不该那样看你。”拉格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硬,那是属于北境公爵的威严。
拉格纳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一连串疑问在他脑中炸开:
为何总有人自不量力,敢打他妻子的主意?他难道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绝非如此,他是这里权力最大的人,可如今他都快卑微得如同一条狗,她怎么还不肯对他忠心耿耿?
这样的日子多持续一天,他离彻底失控就更近一分,早晚要被逼疯。
求求你,我的夫人,求求你……救救我……
你抬起头看向他,他的蓝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你看不懂的情绪。
“怎样看我?”你反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拉格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收紧手臂,将你更深地按进怀里。
“你是我的,玉珑。”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