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通过彩绘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破碎的、带着金边的光斑,你是被颈间的温热触感弄醒的。
拉格纳没有象往常那样早起处理公务,他侧躺着,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象是在刻意避免压到你。
他的下巴抵在你颈窝,呼吸带着清晨的微凉,却又裹着滚烫温度,轻轻拂过你裸露的肌肤。
那只曾握过重剑、捏碎过敌人骨头的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搭在你腰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你丝绸睡裙的布料,动作轻得害怕惊扰了你。
你微微动了动,拉格纳的身体瞬间绷紧,随即立刻松开了搭在你腰间的手,往后退了半寸,拉开了一丝距离。
“醒了?”他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慵懒。
他撑起上半身。
“要不要起身?”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厨房备了你喜欢的莲子羹,还温着。”
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旧疤,拉格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微微抬了抬手臂,让你的指尖能更顺畅地触碰。
“帮我更衣。”你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拉格纳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近乎欣喜的光芒,随即立刻起身。他没有唤侍女,而是亲自走到衣柜前,拿出了你常穿的那件水绿色绣玉兰花的长裙。
他的动作很笨拙,手指粗粝,好几次都勾错了裙角的系带,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薄汗。
你靠在床头,静静看着他。这个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时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却象个初学礼仪的学徒,对着一件长裙手足无措。
他没有丝毫不耐,只是在系错第三次时,抬头看向你,眼神带着一丝请求原谅的局促。
“我……”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你忽然笑了,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系带。
拉格纳的目光立刻跟随着你,象是被磁石吸引。
你将系带绕过他的手腕,你没有让他为你系裙,而是将那根绣着银丝的带子,轻轻缠在了他的手腕上,打了一个简单的结。
“这样,”你抬头看着他,指尖轻轻点了点那个结,“下次就不会错了。”
拉格纳的呼吸猛地一滞,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带子,象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结,随即抬头看向你。
“好。”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下楼时,古堡的仆人都显得格外拘谨。他们显然察觉到了公爵的变化,那个往日里总是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压迫感的男人,此刻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你身后,象个忠诚的骑士。
他没有走在你前面,而是落后你半步,目光始终落在你身上,随时准备在你需要时伸出手。
走到餐厅门口,你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拉格纳。“我想在花庭里吃早餐。”你说。
拉格纳立刻点头,没有丝毫尤豫:“我让人搬过去。”他转身想吩咐仆人,却被你拉住了手腕,正是那个缠着带子的手腕。
“不用。”你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你搬。”
拉格纳愣住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他没有丝毫不满,反而象是得到了什么奖赏,快步走进餐厅。
他单手端起沉重的紫檀木餐盘,动作依旧稳健。
花庭里的晨露还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青草的气息。拉格纳将餐盘放在石桌上,又小心翼翼地为你拉开椅子。
等你坐下,拉格纳这才坐下。
你舀了一勺莲子羹,递到他嘴边。拉格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没有丝毫尤豫地张开嘴,象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好吃吗?”你问。
“好吃。”他立刻回答,语气真诚得不象在敷衍。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了过来,神色慌张。他看到拉格纳,刚想开口,却被拉格纳用眼神制止了。
拉格纳看向你,眼神带着一丝询问,象是在确认你是否允许他处理公务。
你没有说话,只是舀了一勺莲子羹,自己吃了起来。拉格纳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对着管家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后再说。管家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退下。
拉格纳重新看向你,眼中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他没有再提公务的事,只是静静地看着你吃早餐,偶尔在你需要时,为你递上纸巾或茶杯。
阳光渐渐升高,晨露散去,花庭里的温度也渐渐升高。你起身走到花丛边,拉格纳立刻跟了过来。你伸手摘下一朵盛开的玉兰花,递到他面前。
“帮我戴上。”你说。
拉格纳接过玉兰花,手指微微颤斗。他小心翼翼地将花别在你的发髻上,动作轻柔得象是在处理稀世珍宝。
他后退一步,仔细打量着你,眼中的惊艳几乎要溢出来。
“好看。”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痴迷。
……
北地的雪季来得猝不及防。清晨推开窗时,整座灰烬之角都裹在皑皑白雪里。
拉格纳正跪在地毯上,为你系着丝履的带子。他的动作比三个月前熟练了太多。
“今日布莱克伍德家的晚宴,要穿那件暗红的织金裙吗?”他抬头时,目光带着几分温顺的讨好。
你没有回答,只是将脚轻轻搭在他腿上,让他系另一只脚。
这种全然的掌控感,曾让你沉溺了许久。可是时间久了,心底某个角落却忽然空了下来。
拉格纳的顺从太彻底,彻底到失去了张力,就象温室里的花,再美艳,也少了几分野地里的刺激。
马车碾过积雪,驶向布莱克伍德家族的主宅。
布莱克伍德家族主宅的宴会大厅,穹顶高悬,烛火在无数水晶灯盏中摇曳,将鎏金装饰映照得流光溢彩。
衣冠楚楚的贵族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偶尔爆发出合乎礼仪的轻笑,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精致,却也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