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暴雨和逼仄帐篷里的折磨终于结束。返回圣亚贵族学院的巴士上,你几乎是瘫在座位里,身心俱疲。
你以为一切会随着出游结束而归于平静,但你错了。
回到学校的第三天,一种异样的氛围开始如瘟疫般在学院里悄无声息地蔓延。
你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原本只是忽视或带着轻微鄙夷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掺杂了探究、嫌恶,甚至是一丝隐秘的兴奋。
起初是窃窃私语。当你走过走廊,总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视线。当你坐在教室的角落,附近的人会刻意挪开位置。
直到同班一个平时还算客气的女生,在你试图询问课堂笔记时,像躲避脏东西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让你瞬间僵在原地,你才终于明白了什么。
谣言。关于你是男同的谣言,不知从何处起源,却已如同野火般烧遍了整个圣亚贵族学院。
“听说了吗?那个特招生,林晨,他喜欢男人……”
“怪不得总是一副阴郁柔弱的样子,真恶心。”
“他是不是对南宫少爷他们……?”
“嘘!快别说了,他看过来了!”
那些破碎的词汇和意味深长的眼神,像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你身上。你试图解释,但你的声音在汹涌的暗流面前微弱得可笑。没有人会听一个无权无势的特招生的辩白。
而最让你感到崩溃的,是南宫曜、司徒凛和欧阳宸的态度。
他们显然也听到了风声。
南宫曜看你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仿佛你是什么不洁之物。
你恰好与他迎面遇上,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你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离我们远点,脏。”
司徒凛则更加直接。他几乎把你当成了空气,不,甚至连空气都不如。
就连一向温和的欧阳宸,也收起了那仿佛对所有人都适用的春风般的笑容。他依旧会对你说话,语气却疏离而客气,
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谣言,成为了他们眼中令人作呕的存在。
那种被冤枉、被排斥、被粘贴恶心标签的屈辱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你压垮。你变得更加沉默,更加缩在自己的壳里,恨不得能隐形。
就在你觉得快要被这冰冷的恶意吞噬时,一束微光照亮了你灰暗的世界。
那是学生会的普通干事,陈默。一个家境似乎只是堪堪达到圣亚门坎的男生,温和、干净,象一棵安静生长在角落里的绿植。
在一次你被几个纨绔子弟堵在楼梯间叼难,无助得几乎要掉眼泪的时候,是他站出来,用不卑不亢的语气帮你解了围。
“欺负同学,并不能彰显各位的身份。”他语气平静,却自带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那之后,陈默会偶尔向你点头致意,会在图书馆帮你留一个安静的位置,会在你被流言蜚语攻击得抬不起头时,轻声说:“别在意,清者自清。”
他的温暖,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无异于沙漠中的甘泉。你开始和他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偶尔一起吃午饭。在他身边,你终于可以暂时喘口气。
你把他当作在圣亚唯一的朋友,唯一理解你、对你好的人。
但你低估了流言的恶毒和传播速度。
你和陈默之间正常的交往,在那些习惯了用最大恶意揣测他人的人眼中,变成了“证据确凿”的苟且。
更加离谱、不堪入耳的谣言开始疯传。说你不择手段勾引了陈默,说你们在图书馆的角落、无人的教室行“不轨之事”。
陈默虽然依旧镇定,但你能看到他眉宇间染上的疲惫和困扰。你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他。
这天,你亲眼看到陈默被学生会的前辈叫去谈话,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那位前辈严厉的神色和陈默紧抿的嘴唇,让你瞬间明白了一切。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不能再让唯一对你好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攫住了你。你孤立无援,凭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这汹涌的恶意。你能想到的,只有那三个同在屋檐下的室友,只有他们拥有足够的权利去平息这一切。
尽管他们讨厌你,觉得你脏,但他们是你的室友,是这次谣言的中心关联者之一,或许为了他们自己的名誉,他们愿意出手?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和豁出去的勇气,你在晚课后,回到了那间奢华却让你窒息的宿舍。
听到你进门,三人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却没有人抬头看你。
你站在门口,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呼吸变得困难。
终于,你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斗,开口:
“求……求你们……”
三个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你身上。南宫曜挑了挑眉,司徒凛合上了书,欧阳宸目光平静无波。
你承受着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几乎要跪下来,哽咽着,语无伦次地哀求:
“求你们……帮帮我……那些谣言……关于我和陈默的……求你们让它停下来……不能再连累他了……求求你们……”
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你苍白的面颊滑落。你露出了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内里,卑微地乞求着眼前这些或许根本不会施以援手的人。
宿舍里一片死寂,只有你压抑的啜泣声在回荡。
南宫曜、司徒凛和欧阳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厌恶,有审视,有冰冷的算计,或许……还有一丝被你此刻彻底崩溃的脆弱所挑动的、极其隐秘的掌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