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石破天惊一声巨响,院墙震颤,瓦砾激射。
萧策足下一踏,青砖如蛛网般碎裂,狂风以他为中心倒卷而起。
法、体双修的隐秘于此刻彻底暴露!
血气与灵力在经脉中并行不悖,如两条怒龙交汇,掀起肉眼可见的涡流。
炼体四重,筋骨齐鸣,力翻倍;
炼气五重,真气过半化灵,锋芒毕露。
他抬眼的一瞬,空气似被利刃割开,残影未消,真身已掠至鬼婆面前。
“找死!”
鬼婆枯容骤变,杖尾重重砸地,碧光喷薄,化作一面幽绿光幕。
下一刻,刀光坠落在光幕上——
轰!!
绿幕剧震,裂痕如闪电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瓷声。
反噬的余波顺着杖身窜上鬼婆臂骨,她虎口迸血,却笑得愈发阴狠。
“若非老身修为跌落,岂容你一小辈张狂!”
她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杖头。
嘶——
五毒应声而出:黑蝎摆尾、赤蛛吐丝、碧蛇竖瞳、腐蜂振翅、血蚁如潮。
毒物未至,腥风已先扑面,地面被腐蚀出缕缕青烟。
萧策抽身疾退,五指张开,罡气炸成无形圆环。
砰!
五毒瞬间被震成血雾,碎壳与毒囊混为一体,化作漫天毒雨。
滋滋——
毒雾落下,护体罡幕被蚀出无数细小孔洞,如冰雪遇沸油,随时崩解。
鬼婆拄杖而行,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焦黑脚印。
“小子,化灵境落入老身五毒阵,也得脱层皮,你区区炼气五重,拿什么活?”
她嗓音沙哑,却带着猫戏鼠般的残忍快意。
萧策眼底血丝蔓延,衣衫被毒雾灼出片片焦痕,皮肤像被万针攒刺。
他忽然咧嘴,露出被毒蚀的发黑的齿列,笑得比鬼婆更森然。
“老妖婆,一起下地狱吧!”
轰——
他竟撤去所有罡气,任由毒雾蚀骨,身形化作一道血影,直扑鬼婆。
刀锋未至,杀意已令空气发出尖啸。
鬼婆瞳孔骤缩,杖首绿晶亮起,光幕再现,凝成实质。
当!!
刀尖刺幕,火星四溅,萧策的袖口在毒雾中寸寸成灰,臂膀血肉模糊。
鬼婆桀桀怪笑:“老身要看着你化为一滩脓血——”
笑声未落,萧策左掌猛然抬起,袖口炸裂,一缕青芒破体而出!
那青光细若游丝,却带着令天地失声的锐啸——
噗!
绿幕如纸,咽喉如纸。
鬼婆的笑声被永远掐断在喉咙里,黑血喷涌,溅在萧策被毒蚀得可见白骨的胸膛。
毒雾仍在翻滚,却失去了主人的掌控,像无头幽魂般四散。
萧策双膝“咚”地砸进碎砖里,刀身撑地,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皮肤正像被火烤的蜡,一寸寸卷起、溃烂,脓血顺着指缝滴落,落地便蚀出缕缕白烟。
“鬼婆你死得倒轻松。”
他咬牙,齿缝间全是铁锈味,毒素顺着血管一路啃噬,像无数火红的钢针,每一下都扎在神经末梢上。
灵力?
他强行催动,丹田却像被灌了铅,真气刚溢出半寸,就被毒素撕得七零八落。
“麻的,真要交代在这儿?”
嘶哑的自嘲滚过喉咙,带着血沫。
他拼命撑起眼皮,目光落在三步外那具佝偻尸体——
鬼婆的咽喉处,一个焦黑血洞仍在汩汩冒黑水,杖头绿晶已黯淡如死鱼眼。
“解药”
萧策用刀当拐杖,一步、两步,膝盖磨过地面,留下两道血痕。
他扑倒在尸体上,手指抖得如同筛糠,撕开黑袍,从内袋摸出两个玉瓶。
一红一白,冰凉滑腻,像一对毒蛇的獠牙。
拔开红瓶,刺鼻的腥甜冲得他差点背过气;
拔开白瓶,却只有一缕淡淡的苦香,像雪后松针。
选哪个?
或者——两个都是穿肠毒?
【叮!】
冰冷机械声骤然在识海炸响,震得他耳膜生疼。
【生死抉择:吞服其一。
赌赢——三倍奖励,毒素清零;
赌输——肉身化血,神魂出局,永世不得超生。】
【倒计时:10、9、8】
猩红的数字在视网膜上灼烧。
“统子,你他妈落井下石!”
萧策怒吼,嗓子却破得只剩气音。
7、6
他盯着两瓶药,额头青筋暴起,溃烂的血水滴在瓶身,发出“滋滋”腐蚀声。
“白色苦香主清,赌它是解!”
3、2
他猛一仰头,把白色药丸倒入口中。
咕咚——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冰线顺着喉管直坠丹田,所过之处,毒素像遇见沸水的雪,发出“嗤啦啦”的尖叫。
下一瞬——
“噗!!”
他俯身喷出一大口黑血,血里混着无数细小虫尸,落地竟发出尖锐嘶鸣,挣扎几下才化为一滩脓水。
剧痛潮水般退去,溃烂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结痂、新生,粉嫩肌肤下,血管重新泛起健康的淡青。
【叮!恭喜宿主赌赢!】
【叮!拾取二品三级怨念,恭喜宿主晋升‘炼气七重’!
意外获得‘百毒不侵’!
力量翻倍——3000!
体力翻倍——3000!
精神力翻倍——3000!
】
一股温润暖流自丹田升起,像春夜细雨,所过之处,筋骨齐鸣,伤口尽愈。
下一瞬,磅礴如洪的精神力灌入识海,萧策眸光骤亮,疲惫尽扫!
炼气七重,一步踏出,化灵境已遥遥在望。
当前面板——
精神:3000!
视线掠过,萧策咧嘴,笑意森冷。因祸得福,不外如是。
他抬眼,灯火透窗,狼瞳微启,穿墙瞰室——空无一人。
掌心攥得骨节爆鸣。
“玉岚郡主”
“若非你布局,我何至陷此绝地!”
咬牙间,杀意如潮。
今日若福薄一线,此地便是葬身坟!
轰——
院门被一脚踹得粉碎,木屑激射。
门外,韩蛰数人锵然拔刀,刀光映雪。
待见萧策血衣破碎、杀气腾腾而出,几人脸色齐变。
“大人!”韩蛰收刀疾步,“您可无恙?”
“无妨。”萧策声音冷硬,目光掠过院内——鬼婆尸身横陈,血染青石。
鬼婆乃是玉岚郡主之师,是为她出头而丧命。
郡主若闻噩耗,必来为师父收尸。
既如此,便送她一份“大礼”。
萧策眯眼,嗓音低沉:“把老妖婆的尸体吊上城门示众。”
韩蛰心头一凛,旋即躬身领命:“属下明白!”
夜风猎猎,吹得火把狂舞,照出萧策唇角那抹嗜血弧度。
第一缕鸡鸣划破残夜,东方既白。
晨雾未散,东城城楼却已灯火簇拥,一具干瘪老尸被粗麻绳勒颈,高悬门阙,灰发覆面,血衣猎猎。
正是当今蛮国大祭司,鬼婆。
“快看!那不是咱们的大祭司吗?”
“大祭司竟被吊在自家城门上了?”
“看来天要亡我蛮国!”
惊呼声、哭声、怒骂声,一层层荡开。
百姓越聚越密,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鹅,仰头望尸,面如死灰。
信仰轰然坍塌,只剩绝望在空气里发酵。
人群之外,青衣微动,面纱轻颤。
玉岚郡主指节捏得青白,一步踏出,似要劈开人墙。
“师妹!”
斗笠压低的鸿宇猛地扣住她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动手就是自投罗网。萧策正等我们自己冒头。”
面纱下,泪珠滚落,砸在尘土,溅成八瓣。
“那便眼睁睁看师父被鸦雀啄食?”玉岚郡主嗓音嘶哑,字字带血。
鸿宇目眦欲裂,却仍强按杀意:“白天人多眼杂,夜里三更,你来收尸,我去吸引萧策!”
“好!”玉岚郡主抬眼,望向城门顶那具在风中打转的佝偻身躯,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夜黑无月,风卷残旗。
将军府檐角铜铃骤响,一抹黑影掠墙而入,落地无声——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一双燃火的眸子:鸿宇。
院内灯稀,唯独书房灯火通明,纸窗上映出两柄长枪的影子,铁甲森然。
鸿宇贴墙潜行,指尖寒光一闪,两枚柳叶刃破空,“噗噗”两声闷响,守卫连惊呼都来不及,便软倒于地。
砰!
木门被一脚踹得四分五裂,木屑激射。
鸿宇提气冲入,刀未出鞘,已觉颈侧一寒——
冰锋贴肉,血线隐现。
“别动。”嗓音低沉,似铁钉刮过瓷面。
鸿宇浑身僵直,侧目——灯火下,映出副官韩蛰冷峻的脸。
“你不是萧策!”鸿宇瞳孔猛缩,瞬间通透,“圈套?”
韩蛰嗤笑,刀锋微压,一缕血珠顺着鸿宇脖颈滚入领口。
“大人算得准,鬼婆曝尸一日,你们必坐不住。”他抬眼,眸色如夜枭,“只是没料到,来的是你,而非那位金枝玉叶的郡主。”
鸿宇咬得牙根迸血,心念电转:师妹若真的去城门,此刻恐已入伏!
“要杀便杀!”他暗中蓄力,左手指尖已夹住袖中最后一枚霹雳弹。
“杀?”韩蛰低笑,手腕一翻,刀背猛击其后颈,“大人有令,活口比尸体值钱。”
火光摇曳,鸿宇眼前一黑,软倒前只听见远处城楼鼓声三更,如催命。
东城,子时,风像刀。
城门洞开,瓮城深锁,城墙上的血旗猎猎翻飞,仿佛一面招魂幡。
玉岚郡主一袭素青劲装,面纱掩去半张脸,只露一双被恨火灼得通红的眸。
她仰首——
十丈高的城墙,鬼婆的尸体被铁钩穿肋,悬于半空,枯发覆面,血衣在风里来回拍打城墙,发出“啪、啪”的闷响,像一柄冷锤,一下下敲在她心口。
“师父”
她声音哽咽,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只在喉底呢喃,“徒儿来接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