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允纳闷地斜了隋放一眼，又从地上摸了一个石头，示意隋放退后，“往后点，别影响我发挥。”
贺允胳膊抡圆了，跳起来往前一丢，石头飞出去几米，在湖面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短暂滞空，才落入水中。
“呜呼！”贺允得意地原地蹦了两下，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隋放注视着贺允的动作，看见他在手机上点了什么，然后发送到了对话框里。
不是隋振邦，不是贺长民，更不是黄家兄弟，
贺允认识的人，隋放都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一个纯黑色头像的人。
他脑海里猛然闪过贺允跟黄秋的对话。
“有喜欢的人，”
“你不认识。”
隋放悄然走到贺允身后，贺允却把手机收了起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贺允率先迈开步子，“好了，有点事情，今天就转到这里吧。”
“有什么事情？我送你过去，”
贺允婉拒，“不用，我叫了车。”
“你叫了车！？”隋放的音调不自觉拉到最高。
“我们不是一个方向，不用送了。”
隋放咬了咬牙，“过年路上车太多，我不放心。”
听见他这么说，贺允把手插进衣兜里，漫不经心地看着隋放，“你以前不担心吗？”
“什么。”
“你离开了这么多年，都不担心，今天又担心什么？”含着浅浅的笑意，
“哥哥你想担心我的时候就担心，不想担心的时候就走了。你是在乎我，还是只是想要一个弟弟。”
贺允的话让冬日的气温再次降至冰点，
隋放紧紧抓着衣服，那些隐藏在话语中的埋怨失落和难过，他都能读懂。
贺允说完，无端地看向远处，抬步打算离开，却忽然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隋放从身后一把将人搂住，他的心跳从未如此忐忑和激动，
贺允也没料到隋放的举动，下意识挣扎，腰间的手却收得更紧了。
“我一直都很担心你。”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贺允站在原地不动，隋放又将下巴枕在了他的肩头，“小允，是我的错。当初你太小了，我承认，那一次我真的被吓到了。”
“是我不够成熟，没有考虑你的感受，独自逃走，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隋放长出了一口气，压抑在喉间的话再也止不住了，“可是哥哥不敢回来，”
“因为从那以后，每一天，你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对我来说，是十恶不赦的罪名，我不敢承担这份责任，更害怕我们之间的事情……”
隋放的目光有些空洞，“我以为，只要过上几年，我就能忘记，可时间并没有让我忘记你，反而越发的清晰。”
隋放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敢认清了心意，
只是忽然有一天，觉得那些是非对错，没有那么重要，
至少，没有贺允重要。
“哥哥应该主动一点，勇敢一点，不应该让你承受那么多的孤独和伤心。”
“小允，你不止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一切。”
隋放说完，抱着贺允的手止不住的收紧，
压抑在心头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话，是他想了很久，又忍了很久的心声，
隋放不断说着对不起，声音也逐渐有了哭腔。
他知道隋放爱他，可他们之间，好像关于情人之爱，比不上兄弟之爱。
他们一起长大，哪怕没有血缘关系，隋放还是弄不清，什么是爱人，什么弟弟。
隋放对他的所有判断，都是先弟弟，后喜欢。
贺允的眸色沉了沉，转过身看着眼眶湿润的青年，眼底说不出的伤感。
“小允……你，还喜欢哥哥吗？”
可随之而来的是，几乎毫不犹豫的否认，
“不喜欢。”贺允的目光飘忽，“不喜欢哥哥。”
他的脚步很快，像是想逃，好像格外抗拒这个问题。
听到了内心最害怕的答案，隋放竟然有种被宣判死刑的解脱。
他快步追上，从身后再次拉住贺允的手，
贺允用力甩了两下，隋放也不容他逃脱，
“小允。”隋放摸了摸他冰凉的脸蛋，把手里的衣服披在贺允的肩头，语气温柔，
“以前，是我先超出了界限，却让你承受这些苦果，以后，我不会让你误解，让你伤心，”
“我从这一刻开始，每一分钟，对你的情谊，都不是拿你当弟弟看，你明白吗？”
隋放毫不犹豫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挑明，不再给贺允不确定，
“你不喜欢就可以拒绝，你觉得不够就可以再要，我只把你当成喜欢的人，而不再是那个，被我带回家里的弟弟。”
他平视着隋放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容，“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就公平竞争。”隋放眼底燃起强烈的危机感和胜负欲，“我让你知道，无论什么人，都不会比我对你更好。”
贺允撇了撇嘴巴，“你只会像哥哥那样照顾我，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我当然知道。”燃着一团旺盛的火焰，
他牵起贺允的手，像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放在唇边浅浅的吻了吻。
“我知道什么是喜欢，就像你愿望里写的那样，我会是一个最好的恋人，永远陪在你身边。”
贺允九岁的愿望，是成为像隋放一样优秀的人，然后永远陪在哥哥身边。
但在贺允心里，他早就是未来生命里一定要存在的那个人。
贺允听到他的话，顿时恼羞成怒，“你偷看我的心愿纸！”
隋放抱住贺允，“因为我不能再错过一丁点，属于我们的故事了，小允，那些年的已经补偿不回来的，但未来，我给你更好的。”
“我能亲亲你吗？”
贺允脸一阵红一阵白，踩了隋放一脚，掉头就走，“你耍流氓吧！”
两人一个走的比一个快，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拱桥边，躲着一个老熟人。
静谧的湖水落下几颗石子，贺宵等两人走远了，才从桥后出来。
他面色铁青，想到刚刚听到的对话，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这些年的所有不解，在此刻通通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