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笨蛋帅哥听到柳婷的指责并没有生气，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笑眯眯地说：“柳导误会了。
“你们团队做的方案都不会白费，也别再怪我经纪人，参加这个活动本来就是我个人意愿，与公司无关。
“是我交待阳哥不要透露真实身份，因为我就是要以素人的身份参加节目。”
“素人？”关关身子往前凑，不解地问道：“你是说全程不露脸？”
放弃偶象的身份，柳婷不能理解陆旭的这个选择。
当她发现陆旭就是“气泡小哥”的时候其实是非常欣喜的。
前顶流竟然是现在的热门网红，随便筹划下都能有一堆热搜。
这可比气泡小哥的话题度持久多了，所以柳婷内心是很有捡到宝的感觉。
之所以挑刺，只是想把握谈判的主动权，但她现在敏锐的意识到前那些操作反倒让自己陷入被动。
她马上提出反对意见：“这个并不好这样操作，没有这样的先例！观众也很难接受。”
“是的。不露脸的话观众接受度会很低。”关关也表示赞同。
“只是声动奇迹没有这样的先例而已，之前贵台其他节目有过，《周六夜未央》网络歌手那一期就有戴面具的选手。”陆旭据理力争。
刘阳也出声附和：“对，叫什么……什么旺仔的。”
虽然他内心也希望陆旭在这个节目露脸，搏一把，没准观众能接受，直接一夜重回顶流，但他无条件的选择站陆旭这边。
“所以旺仔不红，你们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全。”
“电视节目最重要的就是形象，一张冷冰冰的面具，与观众是无法创建情感连接的。”
柳婷这会儿说话明显柔和下来，甚至还给人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更别说投票环节更是吃亏的。”
这个柳导确实是个非常擅长谈判的商务人士，变脸很快，毫不突兀。
这种改变，陆旭自然感受得到。
过气顶流的身份谈判或许被动一些，但现在以气泡小哥的素人身份，主动权就在我这。
陆旭笑笑：“这个没关系，有得必有失。我也想知道自己配音的真实水平，这样竞争更加公平。”
这当然是冠冕堂皇的话，谈判双方都没人在意所谓公平这件事。
柳婷拿不准了，面前的人虽然不普通，但为何如此自信。
难道是消失这段时间，一直在苦练配音，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就象张之蕴那样？
确实有可能，毕竟那段网络视频里能听出英语发音纯正地道，肯定是下了功夫的。
难怪今天整个人气场完全不同，看来是下了苦功了！
那样的话更不能放弃！
本来素人配音只是个噱头，也就一期节目的容量，但如果是偶象陆旭，而且还不再是以前那个纯水货，节目可营销的热点就更多了。
柳婷继续争取道：“本期的节目嘉宾有两位是一线演员，还有位热门女团选手，从竞争的角度来说，对素人来说其实是最不公平！”
“我以偶象身份参加，与本期节目的宣传点是违背的。”
陆旭摇摇头，反驳到：“而且我一旦露面，观众都会有被愚弄的感觉，甚至可能觉得一开始就是我在营销，这对我自己，对节目组都不好！”
这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柳婷被将了一军。
“这个不用担心，论营销，我们湘南是第一的！肯定能复盖！关关，你觉得呢？”
柳婷转向关关，用眼神给她示意。
不要光顾着花痴流口水了，赶紧帮老娘战斗。
“对！这点请你们放心。”关关点点头，接过话头。
身为宣传统筹，关关年纪不大，工作能力却是很强。
虽然刚才没怎么讲话，但其实在脑海里一直根据形势的变化琢磨匹配的营销方案。
这会她立刻拿起桌上的纸，根据她刚才随手写下的关键词讲解起她的宣传思路：
“开播前我们肯定不会透露您就是气泡音小哥，而是集中资源，强化寻人过程，必要的话可以放几个烟雾弹，把观众的期待值拉到最满“
“播出时，我相信您这边的实力肯定可以让观众获得认可，如果不足，我们就在综艺效果上补足，总之先让观众获得认可，我们再会‘适时地’让一些‘眼尖的网友’发现您的手部特征、身形、或者一些小习惯。
“这点陆先生您可以提供，我们负责引导一个猜测话题，让舆论参与进来，效果好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制造一个‘全民侦探’的娱乐热点事件，根据观众的反馈意见，最后我们再决定揭面的方案，是水到渠成，还是玩一个反转，主打一个技惊四座。”
“操作好的话，可以完全营造出一个顶流回归并向实力派转变的效果，凭您之前的地位，效果甚至一定会强过张之蕴那一期。”
关关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这应该是双方得力的局面，关关自以为抛出了一个陆旭无法拒绝的橄榄枝。
不得不说，这么短的时间能想到这么具体，果然是湘南台啊，搞宣传、搞综艺无出其右。
但是，
陆旭并没买帐，而是慢悠悠地说道：“所以你是说利用多期节目，根据观众反馈调整，提前做好心理预期，对吧？”
话音一落，关关和柳婷立刻互相眼神交汇，同时意识到陆旭捕捉到了关关表达上的疏忽。
声动奇迹的节目赛制是一期一投票，排名靠后的自动淘汰。
关关刚才的宣传方案固然精彩，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本身就创建在节目组能够通过控票来确保陆旭能走到这个故事在线。
她刚才的信誓旦旦，其实已经坐实了节目组是可以控票的。
关关侧脸皱眉，对柳婷作出个抱歉的神情。
柳婷考虑了一会，说道：
“对于您这样的有可能成为爆点的机会，节目组是肯定会给与必要的支持，这一季应该还有三期节目，最后一期会分上下，下半场的最终决赛很难保证，毕竟有些环节变量较大，这个相信您也能理解，但这之前应该没问题的。”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走不走到最后，我们无法保证，但肯定会控票让你至少留三期，直到完成揭面。
这次，柳婷索性说得直白一些，反正对于内部人士来说，控票这种事，某种程度上也是行业共识，借此与陆旭直接签约三期节目，这买卖只赔不赚，至于到时候招粉还是招黑，对节目组来说都是只赢不亏。
“旭啊，要不咱试试？”
刘阳有些心动，对方开出的条件挺优厚，三期《声动奇迹》，不知道多少人望眼欲穿的机会!
然而陆旭摇摇头，干脆地拒绝：“好意心领了，我还是坚持用素人身份。而且素人参与，其实有益于响应上面弱化娱乐的号召，也是件好事。我想节目组本身找气泡小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这你都知道，柳婷惊讶不已，台里最近确实把去娱乐化这事提上了日程。
人家功课做到家了啊。
柳婷无奈叹口气：“即使我们愿意，制作人知道我们放弃了这么大一个爆点，会严重怀疑我们的专业判断，那我们组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苦肉计，看来是真没招了哦。
“不会，这个也是我坚持现场见面谈合作的原因。”陆旭不动声色：“让气泡音小哥的真实身份控制在这个屋子里，我们签好保密条约，用我本名签约，完全以素人身份进组，进组后我也会全程带着面具。这个对咱们双方都好，你们也无后顾之忧。”
所以，这个他也想好了？
柳婷感觉自己象个气势汹汹的小火车，看似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但其实都沿着陆旭设计好的轨道走着。
这种挫败感让柳婷非常不舒服。
她仰起脸，声音不高但语气锋利：“陆先生，这是没有商量的馀地了？刘先生也是这么想吗？”
刘阳只是傻呵呵的赔笑，他也没想到一向性子比较软的陆旭今天这么强硬。
看见刘阳没有跟着劝导陆旭的意思。
柳婷无奈笑了下：“我们其实已经做了很多的让步，一个好的合作，双方都要努力才能达成共识。”
陆旭悠闲的转下手中的笔：“这个不是针对贵节目，三大卫视其实都在找我，这点我相信您肯定比我清楚。
“给您说个实话，上沪台我是肯定不会去的，而我主动联系的只有贵节目，这已经能表示我对贵节目的重视，包括您之前介意的事，比如有些话没在对接前，您现在也都明白了，我那都是为您这边的后续工作考虑。
“这既是我的诚意，也是仔细考量的结果。”
上沪不去，但没说不去浙蓝，这意思是反正我有备选，我早想好了，你看着办。
柳婷琢磨着陆旭话里的意思，身体往后靠，整个人陷入椅背。
共事这么久，助理张月还没见过她这么受挫，不禁暗暗赞叹，对这位前偶象肃然起敬。
坐在陆旭旁边的刘阳也是这种感觉，只是除了佩服之外，他还有种愧疚感。
因为整场会议，好象陆旭是经纪人，他是明星，全程都是陆旭在和对方battle，而自己跟个捧哏似的，一会是是是，一会对对对。
“浙蓝的达人秀并不那么适合你，虽然是压轴，但出场有效时间肯定远远低于我们能开出的条件，更何况综艺这一块，我们台是他们比不了的。”
说出口后，柳婷觉得自己其实很怂，很象一个抢亲的新娘在美化手里的绣球。
坐在旁边的关关侧了侧身，望向柳婷，真是活久见
居然能看到柳婷沦落到争宠的地步。
“配音也不符合我未来的规划，所以就是为了挣钱嘛，反正哪边都是挣。”
陆旭说得很坦然。
说到钱，柳婷倒是眼睛泛起一丝光彩，整理下精神说道：“这样的话，我更是建议您用陆旭的身份，这边可以争取到你和林悦一样的价格，单集60万，保证至少三期，效果好的话总决赛界面还可以再谈，我会去申请。”
“比以前巅峰时期还是少了点哦。”刘阳小声嘀咕。
“素人呢？”
“10万，不保证期数，看个人成绩。”
“那没关系，”陆旭低声调笑了一句:“只要“别把其他人都保证了就行。”
对面三人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假装没听到。
俩人一番推拉，最终定下来20万一期，并额外签好保密协议。
酒店门外，两组人马准备各奔东西。
“陆先生，希望有机会合作。”柳婷伸出手，“尤其是您哪天改了主意，想用气泡音小哥震惊世人。”
“这个自然！做综艺，湘南肯定是我的首选。“陆旭热情地握住柳婷的手：“不过按合同，您现在可不能提及我是气泡音小哥。”
柳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