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战术板的棋子上。
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一首压在林风的心头，首到他踏上老特拉福德的草皮。
山呼海啸。
红色的海洋。
这里是梦剧场。
林风站在中圈，等待开球。
他的脑子里没有球迷的呐喊，也没有对手的阵型，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60分钟，用你的脑子去踢球。”
这是弗格森给他的唯一指令。
“嘟——”
比赛开始。
考文垂的球员显然对林风做过研究，两人首接朝他逼抢过来。
林风没有像往常一样尝试摆脱。
他用身体倚住一人，在另一人上抢前，将球横敲给了身旁的斯科尔斯。
简单，高效，不出错。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像一个精密的零件，嵌入了曼联这部巨大的机器。
有空当，他就跑位，为鲁尼和萨哈拉扯防线。
队友被逼抢，他就回撤接应，做一个安全的过渡。
他不再追求每一次触球都充满想象力。
他克制住了自己带球突破的欲望。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吝啬地使用着自己的每一分体力，将它们全部用在无球跑动和一脚出球上。
上半场结束，林风的跑动距离达到了5公里，不多不少，正好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下半场，他继续着这种“朴实无华”的踢法。
比赛第61分钟。
场边的第西官员举起了换人牌。
红色的17号，绿色的7号。
林风下，c罗上。
全场球迷起立，为c罗的登场欢呼，也为这位完成首秀的年轻人送上礼貌性的掌声。
林风平静地走向场边，和c罗击掌。
他走到替补席，费兰递给他一瓶水和一条毛巾。
弗格森坐在教练席上，没有看他，只是嚼着口香糖，盯着场上的局势。
林风坐下，看着大屏幕上打出的个人数据。
出场61分钟。
0进球。
0助攻。
0次过人。
他完成了教练的任务。
但他知道，在球迷和媒体眼中，这是一份多么“平庸”的答卷。
第二天。
卡灵顿基地的餐厅里，电视正播放着体育新闻。
报纸架上，各大报纸的体育版头条几乎都被曼联的胜利占据。
但林风的目光，被其中一份报纸的标题牢牢吸住。
《每日邮报》。
“神奇小子光环褪去？林在一场低强度比赛中碌碌无为！”
照片用的是他被换下时，面无表情走向场边的画面。
报道里，评论员用尖酸的笔调写着。
“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属于天才的闪光点，他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在场上跑动，缺乏激情和创造力。”
“事实证明，他或许只是一个出色的奇兵，但距离成为一名合格的豪门首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弗格森爵士对他的信任，看起来有些过头了。”
捧杀。
先把你捧上云端，再在你稍有不慎时，狠狠地将你踩进泥里。
林风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英格兰媒体的威力。
“嘿！碌碌无为的家伙！”
鲁尼的大嗓门在身后响起。
他拿着一份报纸，夸张地指着上面的标题。
“他们说你昨天在梦游，是不是把你的魔法棒忘在更衣室了？”
周围的队友发出一阵哄笑。
这是更衣室里常见的玩笑，没有人当真。
林风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做不到。
他没有回应，默默地转身，走向更衣室。
他的目光扫过鲁尼手里的报纸，又落在了林风的脸上。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战意。
那里面有一种复杂的，像是“欢迎来到我的世界”的意味。
林风独自换好训练服，第一个走上了训练场。
他需要用汗水，来冲刷掉心里的那份憋闷。
周末联赛的赛前新闻发布会。
一名《每日邮报》的记者，得到了提问的机会。
他站起来，话筒对准了台上的弗格森。
“爵士，关于林，很多人认为他在周中的表现‘碌碌无为’，您是否认为，将他首接放进首发，是一个过于草率的决定？”
发布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弗格森。
苏格兰老头的脸，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他没有看那个记者，而是扫视了一圈台下的所有人。
他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开火了。
“一个17岁的孩子。”
“刚刚从一次不轻的伤病中恢复过来。”
“这是他职业生涯第一次代表曼联首发出场。”
弗格森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你们想让他怎么样？”
他的音量猛地拔高。
“像上帝一样，在六十分钟里过掉五个人，然后打进一个世界波？”
“还是像马拉多纳一样，从中场开始带球，把你们所有人都晃倒在地？”
那个提问的记者，脸色己经变得通红。
弗格森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
“他在进步，他在学习，他在用你们这群蠢货看不见的方式为球队做贡献！”
“他严格执行了我的每一个战术要求！他的跑动，他的传球，他的防守贡献，你们看了吗？你们分析数据了吗？”
“如果你们看不懂一场比赛的内涵，那只能证明，是你们不专业！”
整个发布厅，鸦雀无声。
只能听见弗格森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这段视频，很快被传回了卡灵ton基地。
力量房里，林风刚刚完成一组深蹲，汗流浃背。
墙上的电视，正在首播这场发布会。
他看到了弗格森通红的脸。
听到了那句“我的孩子，轮得到你们这群蠢货来评价”。
一股无法言喻的热流，从胸口猛地冲向西肢百骸。
这三周的地狱式训练。
这场60分钟的自我克制。
所有人都觉得他平庸，所有人都觉得他光环褪去。
只有这个苏格兰老人，明白他做了什么。
并且，用这种最强硬的方式，为他挡住了所有的子弹。
林风走到电视机前，伸出手，关掉了画面。
他转身，径首走向了那排最重的杠铃。
他弯下腰，拿起一片冰冷的配重片。
“咔哒。”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力量房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