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阁楼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路智的佩剑上还沾着刘管事的血——那把刺穿他胸口的弯刀,刃口刻着西域魔教的“火焰纹”,与昨夜暗杀队的兵器截然不同。“摹本被劫不是偶然,是魔教的声东击西。”路智攥紧剑柄,指节泛白,“他们故意让秦相的暗杀队吸引注意力,实则早派了高手潜伏,就等我们放松警惕。”
他刚回到议事堂,负责后墙巡逻的弟子就撞开了门,脸色惨白得像纸:“路公子!后墙的荆棘丛被人踏平了,地上有一串脚印,刚留下没多久!”路智心中一凛——后墙是文华会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墙外就是芦苇荡,最适合藏身。他抓起桌上的灯笼,对林风喊道:“带追踪犬,跟我来!”
月光如水,将后墙的脚印照得清清楚楚。路智蹲下身,手指抚过脚印边缘——鞋底有三道防滑纹,是西域特产的“骆驼皮靴”,与墨影坞见到的魔教弟子靴子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脚印间距三尺有余,步幅稳而沉,显然是练过“踏雪无痕”的轻功高手。“不是探子,是暗杀者的先锋。”路智站起身,灯笼的光映出他凝重的脸,“他故意留下脚印,是在挑衅我们。”
追踪犬循着气味冲进芦苇荡,却在一处水洼前停住了——水洼里飘着几片染血的芦苇叶,血是新鲜的,颜色发黑,显然沾了西域的“腐骨毒”。“他受伤了。”林风捡起芦苇叶,“应该是翻后墙时被荆棘丛里的铁刺划伤的。”路智却摇了摇头:“是苦肉计。他想让我们以为他逃了,其实还藏在附近,等天黑动手。”
回到总坛,议事堂的灯火彻夜未熄。李大人将一张新画的布防图铺在桌上,手指在上面划过:“我把总坛分成了三层防御圈——外圈是巡逻队,每五十步一个哨卡,配备响箭;中圈是弓箭手,藏在箭楼里,对准所有通道;内圈是武林盟的弟子,守住藏书楼、议事堂和地窖三个要害。”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还让人在所有墙角埋了‘踏雷’,只要有人踩上去,就会发出警报。”
周不凡拍着桌子大笑:“好!我把武林盟的兄弟们分成四队,每队配十把弩箭,守在四个角楼。只要暗杀者敢来,我就把他们射成筛子!”他刚说完,孙富就推过来一个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浸过油的火把和炸药包:“这是我让商队连夜运来的‘轰天雷’,扔出去能炸翻一片人。地窖的孤本我已经转移到后山山洞了,派了二十个镖师守着,万无一失。”
路智盯着布防图上的“芦苇荡”标记,突然说道:“把外圈的巡逻队撤回来,换成稻草人。”众人一愣,他解释道:“暗杀者肯定会先试探,看到巡逻队,就会绕路走。我们撤了巡逻队,让他们以为有机可乘,正好掉进中圈的埋伏。”他看向林风,“你带五名弟子,藏在芦苇荡边缘的老槐树上,一旦看到暗杀者出动,就放响箭。”
夜幕刚降,总坛就熄了大半灯火,只剩箭楼里亮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像鬼火一样闪烁。路智站在议事堂的屋顶,披着黑色披风,伤口的疼痛让他阵阵发冷,但他的眼睛却像鹰隼一样锐利,扫视着下方的黑暗。周不凡在西南角楼里,虎头刀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穗——那是他爹留下的遗物,每次打仗他都带着。
三更时分,芦苇荡里传来“沙沙”的声响。林风趴在老槐树上,屏住呼吸——三十名黑衣人正猫着腰钻出来,为首的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与昨夜劫走摹本的人一模一样。他们动作极快,避开了地上的踏雷,朝着总坛的后墙摸去。“放箭!”林风一声令下,弟子手中的响箭“咻”地射向天空,拖着红色的火光炸开。
“来了!”周不凡猛地站起身,挥手大喊,“放箭!”箭楼里的弓箭手立刻扣动扳机,密集的箭雨像暴雨一样射向黑衣人。为首的面具人却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面铁盾,挡住箭雨,同时大喊:“分两队!左队攻藏书楼,右队攻议事堂!”
黑衣人瞬间分成两队,左队朝着藏书楼冲去,右队则扑向议事堂。然而,他们刚踏入中圈,地面突然塌陷——孙富早就让人挖了陷阱,里面插满了削尖的竹刺,几名黑衣人惨叫着掉进去,被竹刺穿透身体。“狗贼,敢来爷爷的地盘!”周不凡从角楼里跳下来,虎头刀横扫,将一名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砍成两半。
路智也从屋顶飞身而下,佩剑直刺面具人的心口。面具人侧身避开,手中的弯刀划出一道弧线,直劈路智的旧伤。“又是西域缠丝刀!”路智心中一凛,连忙后退,佩剑反手一挑,挡住对方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刀剑碰撞的火花在夜色中格外刺眼——面具人的招式比独臂狐更狠,每一刀都带着毒风,显然是魔教的护法级人物。
“路智,交出《兰亭序》摹本,饶你不死!”面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西域口音。路智冷笑一声:“摹本在我手上,有本事自己来拿!”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对方的弯刀劈空,然后用尽全力将佩剑刺向对方的面具——面具“哐当”一声裂开,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脸上有一道火焰状的纹身,正是魔教的“烈火护法”。
“是你烧了黑风寨的藏书阁!”路智眼中喷火,三年前黑风寨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上百本孤本,凶手就是烈火护法。他怒吼着冲上去,佩剑招招致命,完全不顾自己的旧伤。烈火护法被他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不小心踩中了地上的踏雷,“轰隆”一声,踏雷爆炸,他的左腿被炸得血肉模糊。
与此同时,藏书楼方向传来喊杀声——左队的黑衣人突破了防线,正朝着阁楼冲去。李大人带着几名文官,手持短刀守在阁楼门口,虽然他们武艺不高,但却死死挡住门口,不让黑衣人靠近。“谁敢动典籍,先踏过我的尸体!”李大人的官袍被划破,手臂也受了伤,但他依然站得笔直。
“李大人莫慌,我来了!”孙富带着商队的镖师冲了过来,他们手中拿着投石机,将一块块石头砸向黑衣人。一名黑衣人刚爬上阁楼的窗户,就被孙富扔出的石头砸中脑袋,当场毙命。镖师们趁机发起攻击,将左队的黑衣人团团包围。
烈火护法见大势已去,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嘭”的一声,烟雾弥漫开来。等烟雾散去,他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滩血迹。路智追到后墙,看到芦苇荡里有一艘小船正在划远,船上的人正是烈火护法,他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兰亭序》摹本!
“想跑!”路智刚要追,就被林风拉住:“公子,小心有埋伏!”话音刚落,芦苇荡里就射出几支毒箭,擦着路智的耳边飞过,钉在墙上。路智看着小船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一沉——烈火护法要把摹本带回西域,一旦摹本流出中原,后果不堪设想。
战斗渐渐结束,地上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文华会的成员也有不少伤亡。周不凡扶着受伤的弟子,脸色铁青:“这群狗贼,竟然这么狠!”李大人则在审问被俘的黑衣人,试图从他们口中问出魔教的落脚点。孙富则指挥着人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路智坐在议事堂里,看着桌上的血迹,心中满是自责——他不该让烈火护法跑掉。林风走进来,递上一封密信:“公子,这是从一名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路智打开密信,上面写着“三日后,漠北古道交接摹本”,落款是秦相的私印。
“秦相还要和魔教交易。”路智握紧密信,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让他们得逞。”他立刻召集众人,说道:“周盟主,你带武林盟的弟子,跟我去漠北古道,追回摹本。李大人,你留在总坛,继续排查内应,同时盯着秦相的动向。孙富,你负责准备粮草和马匹,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路兄弟,我跟你去!”周不凡立刻站起身,虎头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不把摹本追回来,我誓不罢休!”李大人和孙富也纷纷点头,表示会做好后方工作。
夜色依旧深沉,但文华会的灯火却比以往更亮。路智看着窗外的月光,握紧了手中的佩剑——漠北古道地势险要,秦相和魔教肯定会设下埋伏,但为了《兰亭序》摹本,为了中华文化的火种,他必须去闯一闯。他知道,这场追逐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