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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忠义难全(1 / 1)

谯郡的春日,来得迟疑而怯懦。几场淅沥的雨水过后,庭院里那株老槐树僵硬的枝桠上,终于钻出了些许鹅黄的嫩芽,在依旧料峭的寒风里微微颤斗。然而,这点滴的春意,却丝毫未能驱散笼罩在宅院上空的沉重阴霾。那份阴霾,源于远方兖州腹地日益危急的战报,更源于病榻之上,那颗愈发焦灼不甘的灵魂。

自那日林薇以“药材”为由,向郡守委婉提出前往襄城(实为返颍川)的试探后,已过去了数日。郡守那边的回应迟迟未来,既未明确拒绝,也未痛快应允,只是派人又送来了几样寻常的滋补药材,言语间依旧客气而疏离,透着不敢擅专的谨慎。这种悬而不决的状态,像钝刀子割肉,消耗着人的心志。

林薇深知此事急不得,强行按捺下心头的焦躁,每日依旧悉心为戏志才调理。他的身体,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如同被细心修补的旧瓷,表面上裂纹似乎浅淡了些,内里的脆弱却并未真正改变。天气稍暖,咳喘便略微平复;一旦有变,那令人心惊的罗音便又会在肺叶深处响起。生命的烛火,在她掌中摇曳,明灭不定。

这一日午后,林薇正指导小蝶辨识几味新送来的药材,吴管家却步履匆忙地寻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忧急:“林先生,您快去看看吧!我家先生他……他今日不知从何处得了一份来自鄄城的帛书,看完之后便情绪激动,咳喘不止,药也不肯用了!”

林薇心中一沉,立刻放下手中的药杵,随吴管家快步走向戏志才的卧房。

房门推开,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压抑的喘息声扑面而来。戏志才并未象往常一样卧于榻上,而是强撑着坐在案前,身上只随意披着一件外袍,身形瘦削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面前摊着一卷帛书,手指紧紧攥着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艰难声响,唇色隐隐发绀。

“先……生……”他见到林薇,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更猛烈的咳嗽打断,他急忙用素绢捂住口,待咳嗽稍歇,绢上已染了点点猩红。

“戏先生!”林薇脸色顿变,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扣住他的腕脉,只觉脉搏急促紊乱,如雀啄屋漏,是心脉大损、气机逆乱之危象。“你怎能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她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严厉,一边示意吴管家帮忙,半强迫地将他扶回榻上躺好。

“药……药拿来!”林薇对侍立在旁、吓得手足无措的侍女喝道。接过温好的药汁,她亲自试了温度,扶起戏志才,小心地一勺勺喂他服下。又迅速取出银针,选穴内关、膻中、尺泽,运针如飞,以平喘降逆、宁心安神。

一番紧急施为,戏志才剧烈的咳喘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气息依旧微弱,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卷掉落在地的帛书,充满了不甘与痛楚。

“鄄城……鄄城……”他喃喃着,声音嘶哑,“文若与仲德……他们……他们是在油锅里煎熬啊!”

林薇拾起那卷帛书,目光快速扫过。这并非官方文书,似乎是某个从鄄城侥幸突围出来的吏员或士人,带给戏志才的私信。信中描述了鄄城及范县、东阿三城如今岌岌可危的境况:吕布骑兵纵横兖州腹地,不断袭扰粮道,城中存粮日蹙,军心浮动;张邈、陈宫等人四处煽风点火,兖州郡县叛附不定,谣言四起;荀彧坐镇鄄城,日夜不休,协调各方,稳定人心;程昱返回后,以铁腕手段弹压城内异动,甚至不惜以非常手段确保三城不陷,其处境之艰难,压力之巨大,字里行间,几乎能嗅到血与火的味道。

信末提及,曹操正星夜兼程自徐州回师,然路途遥远,是否安稳亦未可知,远水难救近火。

林薇放下帛书,心中亦是波澜起伏。她虽不喜曹操某些作为,但荀彧的风骨,程昱的坚韧,她是认可的。想象着那座被围困的孤城,想象着荀彧在摇曳烛火下勉力支撑的清瘦身影,想象着程昱面对内外交困时冰冷的决断,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上心头。这就是乱世,个人的命运与才华,在时代的洪流中,显得如此渺小又如此壮烈。

“先生……看到了……”戏志才闭着眼,泪水却从眼角无声滑落,浸湿了鬓角灰白的发丝,“彧……独守孤城,心力交瘁……仲德……亦是独木难支……主公基业,危在旦夕……我戏志才……却在此地,苟延残喘,如同……废物!”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带着锥心的自责与无奈。

林薇沉默着,用温热的布巾轻轻拭去他额角的虚汗和眼角的泪痕。她能理解这种痛苦。对于一个以智谋辅佐明主、志在平定天下的士人而言,在主君和挚友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因沉疴缠身,困守病榻,无力援手,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比病痛本身更为残酷。

“戏先生,”她声音放缓,带着医者的冷静与安抚,“你的心情,林薇明白。然,世间之事,有时非人力所能强求。你如今之躯,莫说奔赴鄄城,便是这谯郡城门,恐怕都难以安然走出。若强行前往,非但于事无补,只怕……徒令文若先生与程先生再添一重伤痛牵挂。”

她顿了顿,继续道:“医者治病,亦需治心。先生之疾,根深蒂固,药石之力,七分在治,三分在养。这‘养’,不仅是身体之将息,更是心神之宁定。你若终日忧思如焚,气血逆乱,纵有仙丹妙药,亦难回天。届时,岂非亲者痛,而仇者快?让关心你的人,如文若先生,如曹公,情何以堪?”

戏志才身躯微颤,林薇的话,像冰冷的银针,刺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与软肋。他何尝不知自己已是风中残烛?只是那份士为知己者死的忠义,那份与故友同生共死的袍泽之情,像烈火一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可是……可是我……”他哽咽难言。

“先生之志,在于匡扶社稷,而非逞一时之血气。”林薇语气坚定起来,“留得有用之身,待他日病体稍痊,或局势有变,再图报效,方是长久之计。如今强行赴死,非忠义,乃匹夫之勇,是姑负了文若先生他们为你争取的这线生机,更是姑负了曹公对你的期许!”

她的话掷地有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戏志才猛地睁开眼,看向林薇,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醒后的茫然与清醒交织。

就在这时,陈到在门外低声禀报:“姑娘,郡守大人派人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请姑娘前往花厅一叙。”

林薇心中一动,安抚地看了戏志才一眼,替他掖好被角,“戏先生,你且安心静养,万勿再动情绪。我去去就回。”又对吴管家叮嘱道:“看好先生,若有任何不适,立刻来报我。”

花厅之中,谯郡太守早已等侯在此。与前几日的圆融客气不同,他今日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见到林薇,也顾不上过多寒喧,直接切入主题。

“林先生,实不相瞒,今日请您过来,是因鄄城又有紧急文书送至。”太守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旁人听去,“程别驾信中言,鄄城如今外有强敌,内粮草将尽,形势……已是万分危急!他嘱托下官,务必确保谯郡安稳,同时……尽可能筹措些粮草医药,设法运往东阿方向,那里由程别驾亲自坐镇,尚能维持一条微弱信道。”

他搓着手,显得十分为难:“筹措粮草已是不易,这运送之路更是险阻重重,吕布游骑神出鬼没……下官实在是……唉!”他重重叹了口气,随即看向林薇,眼神带着一丝希冀,“程别驾在信中特意问及戏先生与林先生安危,嘱托务必保证二位安全。下官想起前几日先生所言,往襄城寻药之事……”

林薇立刻明白了太守的意图。程昱的紧急求援信,让这位郡守压力倍增。他既要想办法完成程昱交代的任务,又要确保戏志才和林薇不出岔子。而林薇之前提出的“前往襄城寻药”,此刻在他眼中,或许成了一个可以暂时卸下“看护林薇”这个包袱,同时又能部分回应程昱关切的两全之策。毕竟,襄城属颍川,相对靠近曹操目前可能回师的局域,在心理上似乎比完全失控要好一些。而且,若林薇等人离开,他也能更集中精力应对眼前的危局。

“郡守大人的意思是?”林薇不动声色地问。

“下官思忖,戏先生病情确乃重中之重。”太守斟酌着词句,“若因药材不济,延误病情,下官万死难赎。既然先生认为襄城一带或有良药,且需亲自甄选……不若,便依先生之前所言,由陈曲长护卫先生,前往襄城一行?下官可签发通关文书,并派两名熟悉颍川地形的本地向导随行,以策安全。只是……如今外面兵荒马乱,此行凶险,下官实在是……”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明:我同意你走,但路上安危自负,出了事别怪我。

这正合林薇之意!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色沉静地回应:“郡守大人体恤,林薇感激。戏先生之病,确需良药。此行虽有风险,但为救治戏先生,林薇义不容辞。只需大人开具文书,指引道路,林薇自有分寸。”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太守象是卸下了一个重担,连忙应承下来,“下官这就去准备文书与向导,先生可尽快安排行程。只是……戏先生那边,他的身体,可能经得起路途颠簸?又是否……同意此事?”他最后一句问得小心翼翼。

“戏先生处,我自会去说。”林薇道,“他的病情,需换个更适宜的环境静养,襄城气候温燥,或正对症。我会确保路上万无一失。”

离开花厅,林薇脚步轻快了几分。困局终于出现了决定性的转机!虽然是以“寻药”和“为戏志才查找更佳养病地”为名,但终究是拿到了离开谯郡的许可。

她回到戏志才房中,将郡守同意前往襄城寻药兼养病的事情,以尽量平和的语气告诉了他,并刻意强调了这是为了他的病情着想,以及襄城相对靠近颍川,或许能打听到更多外界消息。

戏志才听完,沉默良久。他何等聪明,岂会不知林薇的深意与郡守的打算?他看了看林薇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又想起方才那封染血的帛书,想起荀彧、程昱在鄄城的苦撑,想起自己这具不争气的身体。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但这一次,其中又夹杂了一丝释然。

或许,离开这里,对所有人都好。他留在此地,除了徒增牵挂,别无用处。若能借此机会,让林薇返回她想去的地方,或许……也算是在这乱世中,成全了一段善缘,回报了救命之恩。至于他自己的病……他早已看淡了生死。

“既然……先生与郡守都已安排妥当……”他声音微弱,带着认命般的疲惫,“那便……依先生之意吧。只是,又要劳烦先生了……”

“分内之事。”林薇见他应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接下来的两天,林薇和陈到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行装。药材、干粮、饮水、必要的银钱和随身武器,一一检点妥当。那两名郡守派来的向导也来了,都是三十岁上下的精悍汉子,一个叫赵七,一个叫孙五,自称常往来于谯郡与颍川之间做些小买卖,对路径颇为熟悉。

出发的前夜,月色清冷。林薇独自在院中,最后检查着马车是否牢固。陈到无声地来到她身边。

“姑娘,都准备好了。明日卯时出发。”陈到低声道,“按向导所说,我们不走大路,绕行山间小道,虽崎岖些,但可避开吕布游骑和大股乱兵,顺利的话,七八日应可抵达襄城地界。”

“恩。”林薇点头,望着天边那弯残月,心中并无多少即将获得自由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对前路未知的担忧,以及对身后那座风雨飘摇的鄄城的复杂情绪。她救了戏志才,间接或许也帮了曹操一点小忙,但终究,她要走的,是自己的路。

“陈大哥,”她轻声道,“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你要多费心了。”

“姑娘放心,到必竭尽全力,护姑娘周全!”陈到语气斩钉截铁。

夜色深沉,谯郡宅院中,戏志才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眉头依旧紧锁。林薇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拘禁了她数月的庭院,转身走入室内。

同一片月色下,鄄城之内,荀彧的书房中灯火长明。他面前的案几上堆满了文书,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此刻消瘦得脱了形,唯有一双眼睛,依旧闪铄着瑞智而坚定的光芒。他刚刚送走了一批前来请示的属吏,又提笔开始给东阿的程昱写信,沟通粮草调配与防务细节。他知道,他不能倒,他若倒下,这三城人心便散了。

而远在徐州的小沛,刘备刚刚安置好从各方来投的流民与士人。他站在城墙上,望着南方兖州的方向,眉头深锁。曹操与吕布的厮杀,他乐见其成,但也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如今势单力薄,只能暂且依附陶谦,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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