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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去留之间(1 / 1)

易京来的军令,带着北地初冬的凛冽寒意,象一块巨石投入刚刚恢复些许生气的营寨死水,激起了层层不安的涟漪。拔营,转移,向易京靠拢。简单的几个字,对于刚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重伤员而言,不啻于另一道催命符。

伤兵营里,原本渐渐平息的呻吟声,此刻又掺杂进了凄惶与绝望。那些缠着染血麻布、断肢处依旧疼痛钻心的汉子们,眼中刚刚燃起的一点生存火光,仿佛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吹得明灭不定。

林薇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正站在简陋地图前、眉头紧锁的赵云。她的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尖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医者权威:“赵将军!重伤员绝对不能长途颠簸!伤口会裂开,感染会加重,很多人会死在路上!”

赵云转过身,脸上是同样的凝重。他何尝不知?这些伤员,是他麾下同生共死的兄弟,是他亲眼看着林薇如何耗费心力、一个个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先生,我明白。”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疲惫,“但军令如山。袁绍军动向不明,此地已不安全。主营要求收缩兵力,固守易京,我等在此多停留一日,便多一分被咬住的风险。”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林薇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激动和一丝颤斗。这些日子,她不眠不休,守着这些伤兵度过一个个危险的高烧之夜,清理着流脓的创口,那双原本执手术刀、抚过琴弦的手,如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和灼烫的痕迹。她几乎能叫出每个重伤员的名字,记得他们家乡何处,记得他们昏迷中喃喃呼唤的亲人。她无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抢回来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葬送在颠簸的路上。

赵云沉默了片刻,那沉默沉重得让人窒息。他的目光在地图上逡巡,最终落在营寨后方一片标示着山峦的局域。“并非没有转圜馀地。”他抬起眼,目光锐利而决断,“军令是拔营向易京靠拢,并未规定具体路线和速度。从此处往易京,有一条山路,虽崎岖难行,但更为隐蔽,可避开袁军主力哨探。我可率主力先行,探明道路,扫清障碍。先生可带领伤兵营及部分护卫,携带大部分粮草辎重,随后缓行。如此,虽不能完全避免颠簸,但至少能争取更多时间,让伤员情况更稳定一些。”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也是赵云在军令框架内,能为这些伤兵、也为林薇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他主动承担了主力先行可能遭遇的伏击风险,将相对安全但缓慢、责任重大的后路,交给了林薇。

林薇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和那份沉甸甸的信任,知道这已是极限。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和鼻尖的酸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就依将军之计。但请将军拨给我足够的护卫和驮马,以及……处置突发情况的权限。”她需要人手保护这支孱弱的队伍,也需要在医药、路线等紧急情况下,能够自主决断的权力,以免贻误时机。

“可以。”赵云毫不尤豫,斩钉截铁,“我会留下最得力的曲长陈到,率五十名精锐步卒听你调遣。营中剩馀驮马、车辆,优先供应伤兵营。一应事务,先生可临机决断,不必请示。”这份信任,毫无保留,沉甸甸地压在了林薇肩上。

“必不姑负将军所托。”林薇郑重颔首,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与坚定。

接下来的两天,营寨陷入了更加紧张的忙碌。能行动的轻伤员被编入队伍,准备随主力出发。重伤员则被小心地安置在临时改装的、铺了厚厚干草的板车上,每一辆马车都经过了仔细检查,生怕一点颠簸就给伤员带来额外的痛苦。林薇指挥着李、张二位医官和所有能帮忙的人,逐一检查每一个伤员的包扎,加固夹板,将有限的药材进行精细分配,准备好大量煮沸后晾凉的盐水和清洗消毒过的布条。她还特意将几个伤势最重、情况最不稳定的伤员,安排在队伍中间最平稳的车辆上,亲自反复确认固定是否稳妥。

小蝶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不再象往常那样嬉笑,只是紧紧跟在林薇身边,小手时常无意识地攥紧她的衣角,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王婶则默不作声地将她们那点少得可怜的行装打包好,又帮着整理医馆带出来的药材,脸上是掩不住的忧虑。

就在这片忙乱中,苏老先生带着张头领,找到了正在清点药材的林薇。

“林姑娘。”苏老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透着一丝不同往常的郑重。

林薇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他们。苏老先生似乎比初见时清瘦了许多,但眼神依旧瑞智而清澈;张头领脸上的刀疤在晨光下显得愈发狰狞,但看向林薇的目光却带着难得的柔和。

“苏先生,张头领。”林薇心中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苏老先生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周围忙碌的景象,以及那些躺在板车上、面色苍白的伤兵,缓缓道:“姑娘即将护送伤兵,前往易京。老夫与张头领,以及剩下的几位乡亲,商议过了……我们,就不随姑娘同往易京了。”

尽管有所预料,亲耳听到这句话,林薇的心还是猛地一沉。一路行来,从最初的收留,到途中的相互扶持,苏老先生的瑞智点拨,张头领的沉默守护,早已让她将他们视作了可以依赖的长辈和同伴。在这陌生的乱世,他们的存在,是她安全感的一部分。

“先生……”林薇喉头有些哽咽,“易京毕竟是公孙将军治下,或许比流落在外要安稳些……”她试图挽留,却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些苍白。易京是军事重镇,前途未卜,对于只想寻一处安宁之地生活的苏老先生他们来说,并非最佳选择。

苏老先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洞察世事的淡然笑容:“姑娘好意,老夫心领。只是,易京乃兵家必争之地,此去,恐非安宁之乡。老夫年事已高,倦鸟思林,只愿带着这些乡亲,寻一处偏僻乡野,垦几亩薄田,苟全性命足矣。”他顿了顿,目光慈和而深邃地看着林薇,“倒是姑娘你,医术通神,仁心仁术,此去易京,虽前路艰险,却也是你施展抱负、济世救人之地。你我同行之谊,老夫铭记于心。”

张头领也上前一步,抱了抱拳,声音粗粝却真诚:“林姑娘,一路多亏有你。俺老张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你的救命之恩,俺和弟兄们都记着。以后……多加小心!”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水囊,塞到林薇手里,“这是俺们剩下的一点好酒,消毒也好,驱寒也罢,姑娘留着用。”

林薇接过那沉甸甸的水囊,指尖触及那粗糙的牛皮,仿佛能感受到一路走来的风霜与温情。她看着苏老先生清癯的面容,看着张头领那道狰狞却不再令人害怕的刀疤,看着他们身后那几个面黄肌瘦、却眼神坚定的乡亲,泪水终于忍不住盈满了眼框。

她深深一福,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斗:“一路走来,多蒙先生与张头领照拂,林薇感激不尽。若非当日先生允我同行,我与小蝶恐怕早已……此恩此德,没齿难忘。”她直起身,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们,“既然先生已有人生规划,林薇……不敢强留。只盼先生此行,一路顺遂,早日寻得世外桃源,安度馀生。他日若有机会……”她顿了顿,乱世离别,何日能再相逢?此去经年,恐是沧海桑田。

苏老先生亦是眼框微红,他抬手虚扶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姑娘快别如此。乱世飘萍,能有此一段同行之缘,已是难得。他日有缘,自会再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林薇,“这里面是老夫昔日游历所得的一些常见草药图谱与习性记载,或许对姑娘行医有所助益。姑娘保重!”

林薇接过那带着体温的布包,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攥住了一份沉甸甸的嘱托与情谊。“先生……保重!张头领,保重!各位……保重!”她一遍遍地说着,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这最朴素、也最真挚的祝愿。

苏老先生等人亦是拱手作别,眼神复杂,有不舍,有祝福,也有对前路的茫然。他们转身,背着简单的行囊,向着与易京相反的方向,步履蹒跚却又坚定地,消失在了营寨的辕门之外,融入了远方的荒野。

林薇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小蝶轻轻拉扯她的衣袖,才恍然回神。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一部分重要的支撑。乱世离别,寻常如同日升月落,但那份刻在心底的温暖与牵念,却不会因距离而消散。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将苏老先生所赠的布包和小蝶紧紧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了脊梁。前路漫漫,她还有需要守护的人,还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临行前的夜晚,赵云来到了林薇的帐篷外。月光清冷,照在他染满风霜的白色战袍上,也照在她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的脸上。

“林先生,可曾安顿妥当?”他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比平日更低沉几分。

林薇掀开帐帘走了出来。夜色中,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夜风掠过营旗的猎猎声响。

“都已准备就绪,明日一早便可出发。”林薇答道,声音平静。

“如此便好。”赵云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不大的皮囊,“此去山路艰难,这些肉干和炒粟米,先生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他的动作自然,仿佛这只是理所应当的关心。

林薇没有推辞,接过皮囊,触手尚有馀温。“多谢将军。”这份细腻的关怀,在此刻显得格外珍贵。

“陈到为人沉稳,武艺不俗,可堪信任。”赵云打破了沉默,语气郑重,“若遇险情,不必尤豫,可弃辎重,保人为主。”他将“人”的安全,放在了物资之上。

“我明白。”林薇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赵云的目光落在林薇脸上,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象浸在水中的黑曜石,清澈而坚韧。他似乎想说什么,唇瓣微动,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先生……保重。易京再会。”

“将军亦请保重。”林薇微微欠身,将所有纷乱的情绪,都敛在了这平静的礼仪之下。

第二天拂晓,天色微熹。赵云率领主力部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寨,如同一股沉默的铁流,融入远方的晨曦与薄雾之中,蹄声渐远,最终只剩下一片空寂。营地里顿时空荡了许多,只剩下伤兵营的车马、负责护卫的陈到及其麾下五十名神情肃穆的士卒,以及林薇、小蝶、王婶等寥寥数人。

陈到,那个年轻而刚毅的曲长,来到林薇面前,抱拳行礼,声音干脆利落:“林先生,末将陈到,奉赵司马之令,护卫先生及伤兵营安全。途中一应事宜,但凭先生吩咐。”

“有劳陈曲长。”林薇还礼,目光扫过身后长长的、承载着生命希望的车队,语气清淅而坚定,“伤员行动缓慢,路途艰难,安全就拜托陈曲长了。行进速度、休息安排,需以伤员情况为准。”

“末将明白!”

队伍终于缓缓启程,车轮碾过冻土,发出辘辘的声响,夹杂着伤兵们压抑的呻吟和痛哼。林薇骑在赵云特意给她留下的那匹温顺驮马上,不停地在队伍前后巡视。她时而俯身查看伤员的情况,及时处理因颠簸而裂开的伤口,轻声安抚他们的情绪;时而与李医官、张医官低声交流,商讨着应对可能出现各种状况的方案。

陈到则指挥着五十名士卒,前后警戒,队形严谨,丝毫不敢大意。

这条路,果然如赵云所言,极其难行。多是荒废已久的山间小径,怪石嶙峋,坎坷不平。尽管在板车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剧烈的颠簸依旧不可避免,像无形的锤子,一次次敲打在伤员们脆弱的身体上,也敲打在林薇的心上。

第一天,在提心吊胆中还算顺利度过。傍晚,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谷扎营。陈到立刻安排人手布置警戒哨位,构筑简单的防御工事。林薇则带着医官们,借着篝火的光芒,再次逐一检查伤员,换药,处理新出现的问题。有几个伤员出现了发热,林薇让人用冷水为他们擦拭降温,并将他们与其他伤员隔开稍远距离。

夜里,山风凛冽,吹得篝火明明灭灭。林薇安排好了值守顺序,让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轮流休息。她自己也靠在一辆板车旁,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难以入眠。小蝶依偎在她身边,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偶尔会惊悸一下。王婶在不远处守着药篓,脸上写满了疲惫。

陈到巡视完岗哨,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个水囊:“先生,喝口热水吧。”

林薇道谢接过,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暖意,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和对前路的忧虑。

“陈曲长以前常走这条路吗?”林薇随口问道,试图驱散一些疲惫和笼罩在队伍上空的压抑感。

“走过几次。”陈到在她旁边坐下,目光依旧警剔地扫视着黑暗的四周,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多是剿匪或传递军情。这条路虽然难走,但确实隐蔽。只是……山中亦有匪患,不可不防。”

林薇心中一紧:“匪徒……多吗?”她想起了苏老先生他们的选择,心中更是沉重。

“败军如匪,流民亦可能为匪。”陈到的声音压得很低,在这寂静的山谷里却格外清淅,“如今这世道,手里有刀,肚子饥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赵司马留下我们五十人,已是极限。若遇大股匪徒,恐难抵挡。”

林薇沉默了片刻,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里有她随身携带的银针,也有张头领给的那囊酒,更有赵云赠予的、用牛皮仔细包裹的那套工具。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尽力而为吧。实在不行……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认命后的坚韧。

陈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安慰几句,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斩钉截铁:“先生放心,末将在,人在。”

接下来的几天,路途愈发艰难。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山路变得泥泞湿滑,行进速度更加缓慢。伤员的情况开始出现反复,呻吟声不绝于耳,药材消耗得很快。林薇的心情也如同这阴郁潮湿的天气一般,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她不时会想起苏老先生他们,不知他们是否找到了避雨的所在,是否平安。

第三天午后,雨势稍歇,但雾气弥漫,视野极差。队伍在一处狭窄的山谷中穿行,两侧是徒峭的山坡和茂密的枯树林,地形险恶。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唿哨,如同利刃划破了山谷的寂静!

紧接着,两侧山坡上影影绰绰地冒出了数十个手持各式兵刃、衣衫褴缕却面目凶狠的身影!他们像蛰伏的饿狼,眼中闪铄着贪婪与凶光,彻底堵住了前后的道路。

“戒备!结圆阵!”陈到反应极快,厉声大喝,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五十名步卒训练有素,瞬间收缩,刀剑出鞘,长枪向外,将伤兵营的车队紧紧护在中间,结成了一个防御阵型。然而,看对方的人数,至少是他们的两倍!而且占据了有利地形!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伤兵营中蔓延开来。一些轻伤员挣扎着想要拿起武器,重伤员则面露绝望,连呻吟都变得微弱。

林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头目模样的汉子站在山坡上,狞笑着喊道:“下面的肥羊听着!留下粮食、马匹和女人,饶你们不死!”他的声音粗嘎难听,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陈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脸色铁青,低声对林薇快速说道:“先生,情况不妙。待会儿若动起手来,你带几个人,护着孩子和重伤员,想办法从后面突围,能走几个是几个!”他的眼神决绝,已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林薇看着周围那些信任、恐惧、绝望交织的目光,看着陈到和那五十名士卒年轻而坚毅的背影,看着板车上那些连挣扎都无力的伤兵,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与巨大责任感的血气猛地涌上心头!

逃?往哪里逃?把这满营对她寄予厚望的伤兵,把这些信任她、奉命保护她的士卒,都丢给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吗?那她和那些在乱世中只顾自己逃命的人,又有何区别?

不!绝不能!

她深吸一口冰冷而潮湿的空气,强迫自己以惊人的速度冷静下来。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山坡上的匪徒,发现他们虽然人多,但队形散乱,武器杂乱不堪,许多人面黄肌瘦,眼中除了凶戾,还有一丝被生活所迫的麻木。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更象是一群被饥饿逼到绝境的亡命之徒。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她忽然拨开身前一名试图保护她的士卒,毅然走到了阵前,扬起了头,目光直视那匪首,声音清越而镇定,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山谷间的风声和匪徒的鼓噪:

“我等乃幽州公孙将军麾下!运送的乃是界桥血战中负伤的将士!尔等趁乱劫掠伤残,与禽兽何异?!难道家中便无父母妻儿,不怕遭天谴吗?!”

她的话,没有求饶,没有示弱,而是直接亮明身份,以大义斥责其行径!那匪首显然没料到领头的会是一个女子,更没料到她会如此强硬,一时愣住了。

林薇不等他反应,继续高声道,语速加快,带着极强的说服力与压迫感:“我观诸位,也多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何必自相残杀,徒添罪孽,让亲者痛仇者快?!我等粮食亦不宽裕,皆为救伤兵性命所需!但若诸位肯让开道路,念在同为乱世挣扎之人,我可做主,赠予尔等三日口粮,聊表心意,结个善缘!若定要厮杀——”

她话音一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惜玉石俱焚的决绝:“我幽州健儿,即便身负重伤,亦无贪生怕死之辈!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尔等又能捞到多少好处?!届时,这点口粮,怕是用尔等的性命来换!”

她身后,陈到适时地让士卒们用兵器顿地,发出整齐而充满威慑力的怒吼,伤兵中也有人挣扎着发出嗬嗬的喊声,虽然杂乱,却带着一股悲壮不屈的气势!

那匪首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盯着下面严阵以待、眼神凶狠的军阵,又看了看自己这边虽然人多却明显纪律涣散、被对方气势所慑的手下,脸上阴晴不定。粮食的诱惑很大,但对方毕竟是正规军,哪怕败了,那股狠劲和组织度也不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能比的。真打起来,自己这边就算赢了,恐怕也要死伤惨重,抢到的那点粮食够抚恤吗?得不偿失!

他尤豫了片刻,目光在林薇沉静而决然的脸上逡巡,似乎想找出丝毫怯懦的破绽,却只看到一片不容置疑的坚定。最终,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晦气!碰上硬茬子了!好!留下五日……不,十日口粮!老子就放你们过去!”他试图最后抬价。

林薇心中冷笑,知道对方已然松口,只是不甘心。她面上不动声色,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馀地:“三日口粮,已是极限!再多,我这些受伤的兄弟便要饿死途中!若头领不允,那便战吧!”她甚至微微向前踏了半步,毫不退缩地迎视着匪首凶狠的目光。

匪首盯着林薇,胸膛起伏,最终还是对军队的忌惮和可能付出的惨重代价占了上风。他猛地一挥手,象是驱赶苍蝇般:“妈的!三天就三天!快点拿来!别磨蹭!”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血腥厮杀,竟被林薇一番洞察人心、胆识过人的话语,化解于无形!

陈到明显松了口气,看向林薇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佩。他立刻安排人,依言取出三天的粮食,放在路中央。

匪徒们一拥而上,抢了粮食,骂骂咧咧地退回了山林深处,很快消失不见。

队伍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加速前进,车轮滚滚,每个人都拼尽了力气,直到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山谷很远,确认安全后,众人才真正松了口气,许多人几乎虚脱。劫后馀生的庆幸,弥漫在队伍中。

许多伤员看向林薇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感激和尊敬,更带上了一种近乎崇拜的信赖。这位年轻的女医,不仅能用神奇的医术救治他们的身体,竟还能在危难时刻,以智慧和胆魄,守护他们的生命!

陈到走到林薇马前,深深一揖,语气诚挚无比:“先生胆识过人,陈到佩服!若非先生,今日我等危矣!”他身后的士卒们也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林薇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喜色,只有深切的疲惫和后怕,以及一丝成功守护了大家的欣慰:“侥幸而已。若非将军留下的皆是精锐,令彼等忌惮,我纵有舌灿莲花之能,亦是无用。”她并未居功,反而肯定了陈到和士卒们的作用。“接下来的路,更要小心。”

她握紧了缰绳,目光变得愈发深沉坚定。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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