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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藏刃于袖(1 / 1)

窝棚之外,火光跳跃,将那几个骑影扭曲放大,投射在残垣断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粗重的呼吸声、皮甲摩擦的窸窣声、瘦马不安地刨动冻土的蹄声,混合着浓烈的汗臭、酒气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压迫感,穿透茅草的屏障,狠狠压在林薇身上。

她全身的肌肉紧绷如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那声音大得她怀疑外面的人都能听见。她死死捂着怀中女孩的嘴,连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但她不敢稍动,仿佛化作了身下冰冷泥土的一部分。另一只手里,那柄锈迹斑斑的砍柴刀被握得死紧,冰冷的触感和粗糙松动的刀柄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却至关重要的真实感,提醒着她还在挣扎求生。

“就是个破窝棚,能有什么东西?”一个粗嘎的声音抱怨道,带着浓重的鼻音,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林薇的心跳骤停了一瞬,感觉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就站在窝棚入口处。通过茅草稀疏的缝隙,她能看到一双沾满泥污和暗红色斑点的破旧皮靴在几步外来回移动,火把的光晕在靴子周围晃动。

“看看有没有能烧的,这鬼天气,冷得骨头缝都疼!”另一个声音响起,伴随着兵器随意拨弄外围茅草的窸窣声。一根长矛的矛尖甚至戳进了林薇头顶上方的草堆,带落几缕灰尘,离她的头发不过寸许。

她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脑海中闪过无数混乱的念头——父母得知她车祸消息时的悲痛,导师失望的眼神,手术台上无影灯冰冷的光……还有这个陌生时代冰冷的土地。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然而,预期的掀开和暴露并没有发生。

“穷得叮当响,连根象样的柴火都没有!尽是些烂草朽木,烧起来全是烟!”那拨弄茅草的兵卒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走了走了!跟他妈耗子啃过的似的,没意思!”第一个声音催促道,“听说李头儿他们在村东头找到个塌了半边的地窖,说不定藏了粮食和没来得及跑的娘们儿!”

“真的?快走快走!别让那帮杀才抢了先!”

脚步声和马蹄声立刻变得杂乱,伴随着几句更加粗鄙下流的笑骂,火光开始移动,逐渐远离。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缓缓消退。

林薇依旧一动不动,如同蛰伏的冬眠生物,直到那嘈杂声和火光彻底消失在废墟的另一头,周围重新被死寂和愈发深沉的昏暗笼罩,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怀中女孩微弱滚烫的呼吸,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狼嚎还是风声的呜咽。

她小心翼翼地,用握着刀的手,极其缓慢地扒开一点茅草,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让她打了个寒颤。确认外面确实空无一人,只有凄冷的月光开始洒落,给这片废墟镀上一层惨淡的银辉,她这才长长地、颤斗地吁出了一口气,那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瞬间消散。松开了捂着女孩嘴的手,发现自己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麻木。

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内衫,紧贴在皮肤上,被夜风一吹,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劫后馀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几乎瘫软在地。但理智告诉她,危险并未完全解除。那些溃兵随时可能折返,或者有其他被这里的死寂吸引来的流寇、野兽。夜晚的低温对两个伤员来说,同样是致命的威胁。

她看向怀里的女孩,女孩依旧昏迷着,但似乎因为刚才的窒息和持续的紧张,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而浅弱,额头烫得吓人,象一块燃烧的炭。

必须立刻处理伤口,然后找个更安全、能稍微抵御风寒的地方!否则,就算躲过了刀兵,也熬不过这个夜晚。

林薇重新振作起精神,那精神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燃烧着。她先将女孩小心地放平在窝棚角落的草堆上,然后自己艰难地、几乎是爬行着挪出了这个狭窄的避难所。夜晚的废墟比白天更显阴森,月光下的断壁残垣拖着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仿佛潜藏着无数妖魔鬼怪。寒风掠过空荡荡的窗洞和门框,发出呜咽般的哨音。

她拄着砍柴刀,忍着全身的酸痛和胸腔的刺痛,一步步挪动着,警剔地观察着四周。她记得白天搜寻时,在附近看到过一个小水洼。虽然可能不太干净,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生存是第一要务。

凭借记忆和月光,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到那处低洼地。果然,有一个不大的积水坑,水面上漂浮着枯叶、杂质,甚至还有一些可疑的絮状物,在月光下显得浑浊不堪。她蹲下身,用手舀起一点闻了闻,有一股土腥和腐败的混合气味。

不行,这水直接使用风险太大。但她没有选择。

她将之前撕下、已经弄脏的裙角布料彻底撕成两半,一半浸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完全浸湿,然后拧得半干;另一半相对干净些的,则小心折好收起。接着,她借着月光,在附近费力地翻找,找到几块边缘相对薄而尖锐的石片,又在一些倒塌的房梁上,剥下几条干燥的、略微柔韧的树皮纤维。

回到窝棚边,她将女孩稍微拖出来一点,让她能沐浴到些许月光。借着这微弱的光源,她开始进行一场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极其简陋而艰难的清创缝合手术。

没有酒精,没有碘伏,没有双氧水。她只能用浸了冰冷脏水的湿布,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擦拭女孩额头伤口周围的污垢和干涸的血痂。冰冷的刺激和触碰伤口的疼痛,让昏迷中的女孩身体微微抽搐,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每一声呻吟都象针一样扎在林薇心上,但她手上的动作却尽可能放到最轻、最快。

清洗掉大部分表面污垢后,借着月光,她能更清楚地看到伤口的情况——比预想的更深,边缘参差不齐,像被粗糙的利器划过,脓液和坏死组织在伤口深处隐约可见。必须缝合!否则无法闭合创面,感染会持续加重。

但她没有针,更没有羊肠线。

她的目光落在那把砍柴刀和旁边她找来的尖锐石片上。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念头涌上心头。用石片或刀尖,磨制出一根临时的“缝合针”。

她先尝试用石片。捡起那块最薄最尖锐的,就着积水稍微冲洗了一下,然后凑到月光下端详,用手指小心地试探边缘。不行,石质太脆,无法打磨出足够细长尖锐且坚固的针形,很容易在缝合过程中断裂。

唯一的希望,在那把砍柴刀上。刀身锈迹斑斑,但刃口似乎还有一点微弱的锋利度,刀尖部分虽然钝,但材质是金属。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胸腔的疼痛和手臂的酸软。将刀尖对准一块较为平整坚硬的石块,开始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磨。这是一个极其耗费体力和耐心的工程。她的手臂很快就因为持续用力而颤斗、酸软不堪,胸腔的疼痛也因为俯身的姿势和用力而再次加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但她没有停下。磨一会儿,就停下来看看刀尖的形态,用手指小心地试探,尽管她知道这很危险,可能割伤,感受那一点点细微的变化,然后继续磨。寂静的夜里,只有“沙沙”的磨刀声和女孩偶尔痛苦的呓语,以及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夜空中的星子渐渐清淅明亮起来,寒意也越来越重,如同无形的冰水,渗透进她单薄的衣衫。昏迷中的女孩开始打起了寒颤,嘴唇泛着青紫色。

林薇自己的手指也冻得僵硬麻木,几乎握不住刀。她停下来,将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又用力搓了搓,感觉稍微恢复一点知觉后,继续那枯燥而至关重要的打磨。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几乎要脱力放弃,感觉意志力和体力都即将耗尽的时候,砍柴刀的刀尖,终于被她磨出了一个极其微小、但勉强可以看出尖细雏形的形态!虽然远不如真正的不锈钢缝合针光滑、锋利,带着毛糙的锈迹,但或许……可以一试。

希望的火苗再次微弱地燃起。

接下来是线。她看向自己的头发,不够长,也不够结实。她看向女孩枯黄的头发,同样。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襦裙的衣带上。那是用几股粗麻线编织而成的,相对结实一些。

她费力地扯下一段衣带,就着月光,小心地拆解出里面相对最细、最均匀的一根麻线,然后将它放在冰冷的积水中反复揉搓、浸泡,希望能让它柔软一些,减少对脆弱组织的刺激和拖拽。

准备工作和简陋到令人发指。

没有麻醉,没有无菌环境,没有合适的光线,没有合适的器械。

林薇跪坐在女孩身边,用那块浸了冷水的湿布,再次清洁了一下伤口和周围的皮肤,冰冷的触感也让她自己因疲惫和紧张而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下来。她的手因为寒冷、极度的疲惫和内心的紧张而微微颤斗。她将双手举到嘴边,深深哈了几口气,又用力交握了几下,努力让它们稳定下来。

她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努力将眼前这个生命垂危的孩子,想象成急诊室里需要紧急清创缝合的病人,努力将自己代入那个冷静、专业、掌控一切的外科医生角色。这是她唯一的铠甲。

“别怕,会没事的。”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不知道是对女孩说,还是对自己濒临崩溃的神经说。

她左手用那块相对干净的布按住伤口周围的皮肤以固定,右手,捏住了那根简陋无比的“缝合针”——锈迹斑斑、尖端勉强磨细的砍柴刀尖,后面拖着那根浸泡过的、依旧粗糙的麻线。

下针的瞬间,她的手稳了下来。

那是千锤百炼形成的肌肉记忆,是深入骨髓的职业本能,超越了身体的疲惫和环境的恶劣。

尖端刺入破损皮肤的边缘,昏迷中的女孩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呜咽。林薇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抽,仿佛那针也扎在了她的心上。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更快。她必须快、准、狠,尽量减少女孩的痛苦、手术时间和感染的风险。

凭借着她对人体结构的熟悉和过去无数次缝合练习形成的经验与手感,她极其艰难地、一针一针地将那道狰狞的伤口拉拢、对合。锈蚀的刀尖远不如不锈钢针光滑,每一次穿透组织都阻力巨大,需要更大的力气,也必然造成更多的组织损伤和出血。麻线粗糙,穿过组织时滞涩不堪,打结时也远不如医用缝线顺手,她只能用最基础的方结,反复确认是否牢固。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糟糕、最原始、最痛苦的一次缝合。每一针都象是在挑战她的技术和心理极限。

但在眼下,在这片被文明遗弃的废墟里,这却是唯一的生路。

汗水不断从她的额角、鼻尖渗出,混合着灰尘,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洇开小小的深色痕迹。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紧抿着嘴唇,所有的痛苦、恐惧、寒冷和疲惫似乎都被暂时屏蔽在外。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道狰狞的伤口、手中简陋到可笑的“工具”,以及那顽强却又无比脆弱的生命之火。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结被打上,剪断线头,林薇几乎虚脱般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火辣辣的疼痛,但她顾不上了。

伤口被勉强缝合了起来,虽然针脚歪歪扭扭,看起来惨不忍睹,象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女孩额头上,但至少不再敞开着暴露在外。她再次用干净的湿布擦拭掉伤口周围渗出的血珠,然后将自己内裙最后能撕下的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料撕成条,作为绷带,小心地将女孩的额头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了,精神上的弦一松,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袭来。她靠在冰冷的断墙上,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但还不能休息。危险仍在黑暗中窥伺。

她挣扎著,将剩下的那点发硬的麦饼掰下一小块,用积水泡软,试图撬开女孩的牙关,喂进去一点点。女孩在昏迷中本能地吞咽了几口,这微弱的反应让林薇心中稍安。

补充了一点水分和微不足道的能量后,林薇背靠着冰冷的断墙,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和身体为她抵御越来越重的寒意。那把卷刃、沾了血锈的砍柴刀,就放在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夜,深沉而寒冷。月光清冷,照耀着这片死寂的废墟。四周只有风声偶尔掠过,发出如同冤魂哭泣般的呜咽。远处传来的狼嚎声似乎更近了些,让人毛骨悚然。

怀中的女孩因为高烧而时不时地抽搐、发出含糊的呓语,小小的身体滚烫。林薇不敢沉睡,强打着精神,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她时不时摸摸女孩的额头,感受那依旧灼人的温度,心沉甸甸的。

现代医学知识告诉她,即使缝合了伤口,严重的感染和高烧依然可能夺走这个孩子的生命。她需要抗生素,需要退烧药,需要干净的水和营养支持,需要安全的环境……而这些,在此刻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比之前的恐惧更甚。她能做的,竟然如此之少。

穿越来的恐惧和迷茫,在暂时被求生欲压制后,再次浮上心头。那个有明亮灯光、无菌手术室、先进设备、充足药品、志同道合的同事和温暖家人的世界,已经彻底远去,仿佛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时空鸿沟。眼前只有冰冷的废墟、无尽的危险、一个生死未卜的陌生孩子,以及自己这具同样伤痕累累、不知能支撑多久的身体。

寒冷和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波波侵袭着她的意志。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模糊。她将女孩搂得更紧,下巴轻轻抵着女孩发烫的额头。

“坚持住……”她低声说着,声音沙哑而疲惫,几乎微不可闻,“我们都要……坚持住……”

夜色浓重如墨,前路茫茫,生死未卜。但怀中的一点温热和作为医者救下一条性命的微弱成就感,如同暗夜中的星火,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崩溃。

至少,此刻,她们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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