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杀了信使。
等于双方再也没了谈判的机会。
次日一早。
两军直接开战!
一场声势浩大,且异常惨烈的厮杀,正式在城郊展开。
朱由检换上金色戎装,站在城头之上。
虽有不少人劝他回去,但他心里清楚,若战败,在哪都是一个死,倒不如也顺手杀他几个敌军!
而皇宫内。
寿安宫。
懿安皇后张嫣,手握一根黄绫,盘膝坐在凤榻之上,双眼微瞌,静待结束。
若胜,还则好说。
若败,不过是自悬横梁。
坤宁宫。
周皇后十分坦然,一边喝着花茶,一边看着丈夫给的医书。
与往日不同的,是手边多了一把朴实无华的匕首。
而在她身后,则是崇祯的两儿两女。
他们每人手中也捧着一把匕首,一言不发地站着。
承乾宫。
袁贵妃身着红色戎装,外负名贵鎏金甲。
双手拄着环首刀,站在宫门口。
而在她面前的,则是从妞妞房里精挑细选的四十个女卫。
她们同样表情肃穆,手拄环首刀,一副视死如归,随时准备殉国的表情。
翊坤宫。
陈圆圆和顾媚坐在凤榻之上,分别包着一张被子有说有笑。
“你说要是死的时候很丑,到了下面,陛下会不会因为嫌弃,不要咱们呀?”
带着坏坏的笑容,陈圆圆对着顾媚蛐蛐道。
“所以都说不让你选自焚了,不光丑,听说还很疼。”顾媚有些哭笑不得。
“那不管。”陈圆圆很认真的样子,“这里很多东西都是陛下给我的,我要全部带走,才不要给外人。”
“话说回来,最惨的还是你,到这时候还是个姑娘家。”
“不过说起这个,你真不打算跑吗?现在还来得及,而且就算陛下赢了,我也可以帮你说情,不会怪罪你。”
顾媚白了她一眼,“夫唱妇随,既然上了贼船,就只能一条路跑到黑了。”
“不过嘛回头想想,倒是真有点后悔,那天没把自己交给陛”
说到这儿,她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声音也忽然停住。
“什么什么?快展开说说!”陈圆圆急不可耐。
顾媚则双耳发红,脸发烫。
但见陈圆圆纠缠不休,最后犹豫良久,干脆心一横,把那天御花园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怎么了,反正当时就是忍不住,就就方便在了陛下身上,还把陛下的衣服都给弄脏了。”顾媚很是懊恼。
她觉得自己那日真的很丢脸,明明情到深处,自己都觉得准备好了,结果却发生了那种事。
让她到现在都觉得无地自容,始终不敢再见朱由检。
“哈哈哈哈!”陈圆圆听完后,完全顾不上矜持,直接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顾媚恼道。
“顾姐姐啊,你可真是极品。”陈圆圆笑罢,“亏你也是出身青楼雅舍,难道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什么?”顾媚柳眉微皱,似有不满。
“那不是方便了,那是”陈圆圆话说一半,忽然凑到顾媚耳边小声说了两个字。
顾媚听完先是一愣,紧接着整张脸就红得差点滴出血来,“真的吗?你有过?”
“你说呢。”陈圆圆抿嘴轻笑,“每次侍寝,都要有过好几回,不过不像你,只是被陛下稍微欺负一会儿,就来了一回。”
“简直就像是水做的一样,这要是以后真正侍寝,还了得?”
“别说了!”顾媚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若再说,我我现在就点火了!”
说着,就拿起身边的火折子,作势威胁。
京城外。
与皇宫里内敛的萧杀不同。
外面是真刀真枪,刀刀见血的正面厮杀。
那响彻天际的冲杀,交织着刀枪碰撞的声音。
以及铁蹄踩踏地面的震颤感。
无一不在拼尽全力的,用实际行动描绘着“惨烈”两个字。
将士们在泥泞的血浆中奔跑,刀刃卷了,也不再像平常一样有时间打磨。
“陛下,前线消息,正在对冲的军阵当中,并未发现吴三桂的主力。”
就在朱由检焦急等待中,锦衣卫传来新的消息。
成了!
之前那个细作小六子传递的消息,看来是派上用场了!
吴三桂选择了保存实力,想要渔翁得利。
少了一万多关宁铁骑,外加三万多正规军。
这场仗。
绝对能打!
“传旨,除城墙炮手外,东厂其余厂卫,全军出击!随朕,杀!”
朱由检大声喝道。
“陛下不可,战场危机四伏,万一有个闪失”锦衣卫想要阻拦。
朱由检却指着城内,大声说道:“这话,去跟你陷入危险的老婆孩子说吧!抛开皇帝的身份,朕还是我妻子的丈夫,是我儿女的父亲!”
说完,便冲下城墙,接了王承恩递来的栓动步枪,和三十发弹药,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而他最后说的这句话。
也从城墙,到城内,一传十,十传百!
“是带把的,就拿起家伙,一起出城!”
“为了父母!为了妻儿!保护我们的城池,保护我们的陛下!”
“随陛下!杀贼寇!”
“随陛下!杀贼寇!!”
不知道是谁最先发出呐喊。
声音逐渐连成一片。
声势之大,就连深宫内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孩子们,我要你们听着这些呐喊声,铭记此刻,哪怕你们的父皇败了,也要记住,你们的父皇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
周皇后丢掉医书,跑到宫门口,听着响彻京城的呐喊,泪流满面。
与之相同的是。
京城内剩余的老弱妇孺,也都纷纷走到门口或窗边,神色激动地望着外面。
可以说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如今这场面。
三十万男丁。
除了那些怕死的大臣,几乎全城出动。
“没想到,陛下的声望,竟如此之高。”顾媚有些不可思议。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陈圆圆痴迷地望着窗外,“知道吗?陛下的魅力,甚至连仅见过一面的叛军将领,都会不自觉地为之折服。”
别人或许不清楚。
但朱由检经常跟她探讨军情,以至于她对前线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个才见过一次面的叛军将领李过,给朱由检通风报信的事,她就知道得非常清楚。
一个恨朝廷恨到骨子里的人,居然放弃了自己的仇恨。
她知道,这是对方在朱由检身上真的看到了,一种唤作“希望”的东西。
亦如当初,夕阳西下时,她在煤山歪脖树下看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