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周皇后悠悠醒来。
朱由检已经换好新的龙袍,原本满身的血迹也不复存在。
“陛下,你受伤了!”周皇后满脸焦急地挣扎着。
“没,那都是叛军的血。”朱由检活动了一下身体,表示自身无恙。
周皇后先是确认了一番,随后脸色慢慢转冰,“好端端的,哪个让你出城乱来的!”
朱由检无奈一笑,接着就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并把旁边的秦良玉介绍给了她。
“原来如此。”周皇后知书达理,听后也立刻朝着秦良玉感激道:“秦将军横跨大明入京勤王,真是辛苦将军,还有那些不辞劳苦的将士了。”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做臣子,为君分忧,乃分内之事,不谈辛苦。”秦良玉微微抱拳欠身。
而紧随其后赶来的。
则是懿安皇后,以及东宫袁贵妃。
她们也听说了朱由检出城的事,赶来都是出于关切。
但让朱由检感到略微失落的是。
来的人里并不包含陈圆圆。
玩大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走了。
与此同时,朱由检也注意到,袁贵妃总是时不时偷瞄一身戎装的秦良玉,眼里总是不由自主流露出艳羡的表情。
这让朱由检不禁想撮合一下,于是笑着打趣道:“秦爱卿,朕这爱妃喜刀剑,好弓马,似乎对爱卿颇为向往。”
“朕看不如这样,干脆叫她认个干娘,如何?”
“啊?”秦良玉惊了,“万万使不得,末将乡野村妇,怎敢辱没娘娘千岁。
朱由检没说话,只是朝袁贵妃使了个眼色。
袁贵妃好武也聪慧,当即朝秦良玉盈盈拜下,“干娘在上,受女儿一拜。”
“这”秦良玉手足无措。
朱由检却摆手笑道:“秦氏及夫姓一族,满门忠烈,均战死沙场,大明欠将军一个后人,今日爱妃这一拜,权当弥补万一,希望爱卿莫再拒绝。”
秦良玉闻言,顿时眼眶泛红,“好,好好,末将领了,领了。”
袁贵妃心里一喜,连忙起身挽住秦良玉的胳膊,“干娘,女儿最近也在研究军阵,想练一支女兵出来,干娘教教我好不好。”
“好好好。”秦良玉自是满口答应。
虽说训练女兵,要比训练全是精锐男兵的白杆兵困难许多,但既然是女儿要求,她自然不会拒绝。
西山。
吴三桂的营帐内。
此刻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白杆兵,白杆兵”带着咬牙切齿,吴三桂连续念叨了好几次。
“将军,那白杆兵来了又能如何?区区三两千人而已,即便他们野战堪称无敌,却不代表陆战也行。”军师满不在乎地说道。
“放屁!”吴三桂怒瞪他一眼,“在极端环境中能无敌的人,你觉得在陆地上能差?”
“才高八斗的曹植,会被一首叫花子的打油诗难住吗?!”
“叛军即便再弱,但你以为是随便来三两千人,就能冲破封锁吗!蠢货!”
“人家当年打后金,捶皇太极的时候,你特娘的还在胎里呢!”
军师低头不敢再言。
“这场仗,怕是越来越没希望了。”吴三桂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哪怕早两天,不,早一天听我的发起总攻,这大明也都早就改姓了!”
“该死的叛军!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
“将军”军师犹豫了片刻,然后又试探地说道:“属下方才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恐怕也得将军亲自定夺才是。”
“什么事!”吴三桂脸色阴沉。
“这两天,又有一些将士的家眷从京城陆续赶来。”军师面露纠结。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先前跟朝廷说好的事罢了。”吴三桂皱了皱眉。
显然对于军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这种小事有些不悦。
军师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本来属下也没当回事,可今日听心腹私下来报,说最近咱们的精锐铁骑当中,似乎涌现了一些不太好的流言。”
“他们说,先前的军饷,都是朝廷紧衣缩食提供,吴将军恬不知那啥。”
吴三桂怒道:“直接说!”
军师紧张答道:“是,他们说,吴将军恬不知耻,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还说,明明吴将军穷逼一个,还拿朝廷的恩赐来装大尾巴狼,把好端端的国之精锐骗成私兵不说,如今更是连累大家成了叛军。”
“又说,大明崇祯皇帝,眼下对关宁铁骑除了惋惜,还是惋惜,原本的国之重器,子民典范,荣耀加身,结果硬是成了贼。”
“最后还说,崇祯皇帝至今还希望关宁铁骑能迷途知返,继续为大明,为同胞,为家园而战,而不是充当叛贼的马前卒,炮前灰。”
“以免到了死的时候,都还要因为背叛同胞,而受万世唾骂。”
军师每说一句话,都让吴三桂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眼下将士们是什么反应?”吴三桂铁青着脸。
“大部分还未信,但流言已经开始蔓延,恐怕”军师不敢继续说下去。
“狗皇帝,你真狠啊!”吴三桂紧攥桌上茶杯,手上青筋直冒。
“要不要把那些家眷截杀?”军师试着问道。
“去杀去杀你去杀!今天你杀完,明天整个关宁铁骑哗变,然后把咱们两个串在一起烧死,也省得在这里受窝囊气了!”
吴三桂怒道。
人家本来只是怀疑,你现在跑去杀人家爹妈,这得喝多少假酒!
“但如果此事不解决,咱们这边也耗不起,而且听说叛军那边看咱们军心不稳,已经开始怀疑咱们会不会临阵倒戈,派人防备咱们了。”
军师满脸无奈。
吴三桂紧闭双眼沉默许久。
“派人联络多尔衮。”
入夜。
朱由检独自待在御书房。
想着继续细化武器图纸,却始终静不下心。
手里拿着一枝御花园采来的桃枝,不自觉盯着发呆。
“圆圆啊圆圆,你怎么就真的狠心一走了之呢?”
带着一丝惆怅,朱由检叹息着。
“桃花俏在枝头,生的好好的,你却因自身喜好,说采便采,这桃花招你惹你了。”
就在朱由检正呆坐的时候,一只软嫩如玉的小手,忽然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桃枝。
朱由检愣了下神,本能扭头,却见陈圆圆正俏生生地站在龙案旁昏黄的灯光下。
“你没走?”朱由检眼光渐亮。
陈圆圆小嘴儿一扁,“对,我下贱,明明都被最讨厌的人驱赶了,还赖着不走,我就是这么不知羞耻。”
“哈哈哈!”朱由检大笑出声,接着就一把将她拽进怀里,“那不管,机会给你了,你没把握住,那往后,你就是想走,朕都不可能再答应了。”
“许你管,我要走便走!”陈圆圆没有挣脱,坐在他腿上倔强地扭头到一旁。
朱由检坏笑连连,“你若走了,朕就将你认识的亲朋好友,尽数擒来,千刀万剐。”
“美人,你也不想你的亲朋好友出事吧。”
这是初次见面时,朱由检威胁她的话。
“你还有脸提,恨死你了。”陈圆圆委屈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