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口深处的幽蓝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那枚陶瓷芯片在凹槽中微微发烫。
肖亚文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热流窜过的触感,仿佛刚才那一瞬,她不是将芯片插入机器,而是将自己的意识短暂地熔进了某种更古老、更宏大的存在。
整个地宫陷入一种奇异的静默。没有风,没有回音,连仪器的蜂鸣都消失了。众人屏息凝神,只觉心脏跳动与脚下大地的脉动渐渐同步——像是被纳入了一个沉睡千年的节律。
“我们还在‘时间’里吗?”吴斌低声问,声音竟带着一丝颤抖。
冯婷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墙上那行泛黄标语上:“以心燃火,以魂铸器。”她喃喃道,“这不是实验室,是祭坛。”
就在此时,磁带机忽然自行启动。齿轮转动,胶带缓缓前行,却没有播放任何录音。取而代之的是,操作台边缘的一排指示灯开始有规律地闪烁——红、蓝、绿三色交替,频率稳定得如同呼吸。
“这是信号。”冯婷猛地抬头,“它在回应芯片!”
肖亚文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数据终端连接接口,吴斌也迅速架设量子解码阵列。
接入节点检测中
识别身份:肖亚文(基因序列匹配度892)
附加权限请求:是否开放‘静夜思-子项目’档案?
“子项目?”肖亚文皱眉,“我从未听说过。”
冯婷却脸色微变:“难道是听瓷计划?五十年代末期,他们在江南秘密组建的小队,专门研究陶瓷材料对声波的记忆能力。据说那些瓷器能‘记住’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话音未落,地面再次震颤。这一次,是从窑室下方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宛如地心深处有巨物苏醒。热成像仪显示,窑内温度骤升至1350c,远超常规陶瓷烧制极限。
“这不科学。”吴斌盯着数据,“这种温度下,黏土早就该熔化成玻璃态了,可结构分析显示,窑壁反而在自我强化。”
“因为它烧的从来就不是泥土。”冯婷轻声说,“它烧的是‘执念’。”
突然,一道光束从窑顶投下,精准照在中央的操作台上。尘埃在光线中舞动,竟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佝偻着背,穿着旧式工装,手里拿着一支炭笔,在虚空中缓慢书写。
“王守仁”陈茹失声叫出这个名字。
那幻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停顿片刻,转过头来。虽无五官,但众人皆感到一股深切的悲悯扑面而来。接着,空气中响起极细微的摩擦声,仿佛粉笔划过络,第一代接收站建设预案”
吴斌看着数据流,激动得声音发抖:“这不是结束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文明级信息传输!我们刚刚完成了首节点激活!”
冯婷走到肖亚文身边,轻声问:“接下来呢?”
肖亚文望向窑火,那里,瓷铃仍在轻鸣,仿佛在等待下一任守护者。
“接下来,”她说,“我们教会别人如何倾听。”
她转身面向众人:“从今天起,‘tycapital’正式解散。它的使命已完成。我们将成立一个新的组织,听火者联盟,不隶属于任何国家或资本体系,只为守护这份重新被点燃的文明火种。”
没有人反对。
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些火焰,一旦见过,便再也无法假装看不见。
而在山脚小屋,丁元英轻轻合上留声机盖子。
窗外,晨光初现。
他站起身,推开房门,迎着朝阳走去。
身后,桌上留下一张纸条,字迹潦草却坚定:
“火已传,言已达,吾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