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哪了?”
魏斯律眉目柔和,语气里带着很自然的亲昵
他驱动轮椅到许清安跟前,示意她推他去餐厅。
“去叮咚那里帮忙了,她商场开业。”
许清安推动轮椅,语气平静。
这不算完全撒谎,她确实去了,赶在上班之前参加了剪彩仪式。
“也好,你喜欢小动物,以后可以多去那里散散心。”
魏斯律没有怀疑,白听冬开商场的事他听说了。
许清安和她关系最要好,肯定会去。
许清安低低“恩”了一声,将他推到餐桌旁。
这就是魏斯律,自信到近乎自大。
他一句“辞职”,便认定她会乖乖听话,离开思序。
在他和周漫忙于工作、同进同出的日子里,她照常上班。
甚至无需刻意遮掩,因为他从不过问她的日常。
周漫手腕上多了一个镶满宝石的金镯子,工艺精良,分量十足。
周亦谦脖子上挂了个天然葫芦玉坠,未经雕琢,温润生光。
许清安认得它们,那是魏斯律母亲的遗物,他从不许旁人碰触,连她也只是在搬家时偶然瞥见过一眼。
现在,它们戴在了这对母子身上。
她垂下眼,帮魏斯律摆好餐具,准备离开。
“既然你吃过了,就喂谦谦吧,让漫漫好好吃饭。”
魏斯律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周亦谦是大家共同的责任。
许清安默然接过周漫递来的小碗,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争执。
“我不吃菜!我要喝汤!”
周亦谦把头一扭,肉滚滚的骼膊用力一挥,正好打在汤碗上。
碗翻了,滚热的汤汁瞬间浇在许清安手上。
“嘶——”
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手背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迅速冒出几个水泡。
魏斯律脸色一沉,抓住她的手腕:“刘婶,叫大麦过来!”
周漫把周亦谦拽下椅子,“快给许阿姨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呜哇——”
周亦谦大哭起来,却朝着魏斯律伸出双手,想要抱抱。
“今晚不许吃饭,去面壁思过一小时。”
魏斯律黑着脸,语气严厉。
周漫脸上闪过一丝心疼,柔声求情:“阿律,谦谦还在长身体,让他吃完再罚吧。”
魏斯律眼里有不耐烦:“他体重超标,饿一顿没事。”
周漫只得把哭嚎的周亦谦推到墙边,声音带着埋怨:“哭也没用,这里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你有气冲我来,给孩子灌输这种思想做什么?”
“难道他在别的地方,就能随便伤人吗?”
许清安看着手上刺疼的水泡,又抬眼看向周漫那副样子,一股火气压不住地往上涌。
她不是在和周漫争,而是说给魏斯律听的。
可惜,魏斯律似乎只听出了女人间的意气之争。
“手都烫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置气。”
大麦很快拿来药箱,魏斯律在他的指导下,动作放轻,给许清安上药。
周漫在一旁凉凉地接话:“你没生养过孩子,不知道小孩的天性。我们谦谦是男孩子,调皮些才聪明,他又不是故意烫你。”
“清安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也能当好一个母亲。”
魏斯律眉头紧皱,看着许清安手上的伤,眼中流露出心疼。
许清安内心毫无波澜,她不想和他生孩子,连同他那份迟来的心疼,她都不需要了。
魏斯律低头,语气放缓。
“烫出六个泡,转你六百万,当疼痛补偿,好不好?”
许清安抬起受伤的手,静静看了一眼。
红肿和水泡依旧触目惊心,疼痛一丝未减。
“六百万,魏总真是大方。”
她声音不大,沉稳有力。
“这钱我收下,毕竟是被你们家孩子伤的。”
看似是在补偿她,实则是在包庇周漫母子俩。
她被烫伤,他们连句道歉都不用说,因为有人替他们出面解决。
六百万,就能让她闭嘴,让周漫母子免受委屈,他多赚啊。
魏斯律错愕地看着她,“你们家”三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
许清安抽回自己被包扎好的手,站起身离开。
魏斯律看着她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那个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的许清安,不知何时长出了尖锐的硬刺。
许清安回到房间,手上的疼痛依旧。
她洗漱完躺到床上,给白听冬发去消息。
【叮咚,以后要拜托你掩护我上班啦,就说我在你那里帮忙。】
【叮咚:ok!你偷情我都乐意帮你藏男人。】
这句话底下,她还发来了一张照片。
【叮咚:白皮斯文男大,搞艺术的,我新男友,他有个哥们比他还帅,你要不要见见?】
【不了不了,晚安晚安。】
许清安生怕拒绝得不够快,白听冬就把她的联系方式推出去了。
她关上手机,房间里一片寂静,手背上的伤一阵阵抽痛。
心底某处空空如也,让她的委屈无处安放。
——
走廊那头的房间里,周亦谦还在委屈地抽搭。
“妈妈,我好饿,呜呜呜……”
周漫红着眼抱住他,语气带着怨愤:“宝贝忍一忍,谁让我们是寄人篱下……”
魏斯律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微沉:“我让刘婶做了芝士意面,带他下去吃吧。”
周亦谦闻言,立刻欢呼一声冲了出去。
周漫没有跟去,她看着魏斯律,嗔怪道:“还好你心软,不然谦谦真要饿坏了。”
魏斯律语气淡了几分:“以后别总跟孩子说这种话。”
“我知道了,还不是今天心里难受才……”
周漫见他神色不虞,转移了话题。
“明天谦谦幼儿园有演出,学校邀请父母都去,我们一起去吧,他希望你去。”
魏斯律兴致不高:“你去就行了。”
脑海里浮现许清安那双决绝的眼眸,扰得他不安。
“可是别的孩子爸爸都会去。”
周漫握住魏斯律的手,声音柔了下来。
“阿律,我不想让谦谦觉得,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片刻沉默后,魏斯律最终还是松了口:“把时间发我,我尽量。”
“好。”
周漫知道,他没有直接拒绝,就是答应了。
她摸上手腕的镯子,心里快意许多。
魏斯律早上在公司接了通电话,然后脸色就不大好,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晚上回家就将珍藏多年的首饰拿给她,可见对他们母子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