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心中杀意很重。
他从来没想过,七情藤的事情,居然能发展到今天这地步。
他原以为自己只需要提醒一下,让纵系里面的青脉派加派安保力量,劝退江浪这不自量力的小子就行。
园林虽然在云津郊区,却也是纵系的地盘,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真的做什么。
结果……
江浪没来!
默吏的模仿犯来了!
这个模仿犯狂妄到没边,手段也多到没边,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出现,青脉派的那些废物,可能到第二天才发现子藤已经死了,就更别提抓住刺客了。
可……即便自己在!
那人也从自己手下脱身,藏进了栖江支流当中。
原以为让轸宿高手出手,就能把人冻死在河里。
结果模仿犯居然还有同伙,在自己眼皮底下,带人凭空从河里消失!
子藤死了!
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如果再把人放跑了,自己还怎么在纵系立足。
杀!
只有尸体,才能给纵系,给青脉域一个满意的交代。
秦威目光冷峻,那高手速度很快,只有自己能跟上。
不过没关系。
自己一个人照样能把他们宰了!
秦威速度越来越快,周遭植被在他的操纵下不停阻拦,三百米的距离慢慢缩小。
终于。
他看到了那两个人的背影。
既然碰面了,那就死吧!
无数条藤蔓触手般从他后背蹿出,眨眼间便已经遮天蔽日,如同地塌天倾一般朝两人倾复而去,眨眼之间就把两人团团笼罩。
他冷冽一笑,藤蔓陡然收缩,他的身体再度猛砸过去。
无数根藤蔓收缩发力,将所有冲击力都凝聚在他的身上,本来以防御为主的壁宿,竟让他化作最为恐怖的人肉炮弹,只要轰中,就只有尸骨无存的下场。
绝对的力量就是暴力美学!
他这种打法,掀翻过无数成名依旧的高手。
这次也不会例外!
可就当他穿过藤蔓牢笼,准备好好把眼前两人身躯砸散架时,那个脑袋上套着丝袜的魁悟男人却忽然转过身来。
在丝袜的拉扯下,魁悟男人的表情无比诡异。
但他能清楚地感觉,那人在笑!
为什么会笑!
秦威忽然感觉后背一凉,紧接着就感受到了从藤蔓传来的恐怖崩力。
“嘣!”
“嘣!”
“嘣!”
在魁悟男人身上缠绕的藤蔓陡然崩碎,随后崩裂飞快蔓延,眨眼间就将整个藤蔓牢笼崩成了虚无。
他一手抱着昏迷的模仿犯,不退反进,另一条骼膊抡圆甩了过来,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有的手臂长度。
就象是一个攀崖登月的凶猿!
只是一掌拍来,就让秦威感觉到不小的压力。
是个高手!
秦威心头一凛,虽冲击的速度不减,但体内辐射压尽数倾泻而出,疯狂注入壁宿的光障之中。
“轰!”
恐怖的冲击力,带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山岳倒塌。
两人齐齐倒飞而出,跟跄了好几步才停下。
秦威喷出一口闷血,骇然望向自己满是裂纹的光障,怎么都想不到,对方的一巴掌竟然能凶悍成这样。
不过好在对方也受伤了,长长的手臂低垂过膝,微微颤斗着。
秦威目光严肃了起来:“你很强,配当我的对手。”
“切!龟壳都被我拍碎了,还挽尊呢?”
魁悟男人声音瓮声瓮气的,象是个憨厚的老实人,话里话外却充满了嘲讽。
秦威冷哼一声:“希望你入狱之后,也能这么硬气!”
话音未落,他的肌肉就凭空鼓起,象是有藤蔓在皮肤下面涌动。
仅仅一瞬间,他身体就凭空拔高到了两米多,气息也壮大了好几个档次。
速度却丝毫没有受到拖累,悍然朝对方攻取。
趁着对方手臂手上,他一巴掌势大力沉地落下。
然而下一刻。
“嘭!”
秦威从虚影中穿过,重重拍在了地上。
随后。
“轰!”
一座火牢拔地而起,死死把他困在里面。
狂暴的火势下,他体内的藤蔓居然有了马上被点燃的感觉。
秦威:“?”
人呢?
他疯狂搜寻,视线却被火牢干扰,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外面传来讥讽的声音:“这个牢,我先请你坐。你回去好好准备,等你实力再强点,再请我坐个更好的!回见,我是默吏二号。”
秦威:“?”
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印象中,从来没有这么一个高手!?
……
白昭璃这一觉睡得很痛苦。
体内寒流乱窜,留下一条条被腐蚀的隧道。
同时还有一股股旺盛的生机,不断催发被腐蚀的地方生发出新的血肉。
两股力量你追我赶,仿佛把她的身体当成了斗兽场。
好在到最后,生机斗赢了。
她悠悠睁开眼,身体虚弱得直打冷战。
不过观察了一圈,她很快放下心来。
脱离危险了!
她现在正趴在一个宽阔的肩上,江浪已经褪去了那浮夸的魁悟身材,变回了原本的模样,脑袋上套的丝袜也消失了。
“醒了?”
“恩……”
白昭璃丧丧地应了一声,她低头看了一眼,把垂下的右腿盘在了江浪腰上。
她咬了咬嘴唇:“你……右臂断了?”
江浪应了一声:“有点麻,问题不大。”
白昭璃眼帘低垂,小声说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心中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恢复,就是因为江浪一直源源不断给自己灌生机,导致他骼膊的伤势都放任不管。
想到刚才的场景,她忽然很想哭,无力地伏在江浪的脖颈上,小声说道:“你说的对,我自以为很酷,但其实就是一个自大的闯祸精。
我表现得很有勇气,但其实就是因为有一个当军阀的爸爸。
勇敢是因为有恃无恐。
顺利是因为资本雄厚。
就连唯一还算可以的修为,都是白这个姓帮我堆出来的。
江浪……我是不是很差劲?”
白昭璃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声音细得就跟蚊子哼一样。
江浪却没有趁机教育她,只是停住脚步,把她放在了地上。
白昭璃打了一个趔趄,但还是强撑着站直了身体,她仰头看着江浪,目光有些黯淡。
江浪看着她,恍惚间好象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自责,一样的挫败。
这一刻,他好象理解了那抹以前不曾理解的温柔。
他笑了笑:“你一点也不差劲。”
“恩?”
白昭璃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江浪温声道:“我很喜欢星火的院训:无论贫富贵贱,无论身份黑白,无论骄阳星火,既有馀热,就应有燎原之志。
这世界,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励志小说,高起点的成功也从来不是耻辱。
世道很艰难,需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你有燎原之志,就不需要为自己与生俱来的东西苦恼。”
白昭璃:“……”
她有些恍惚了,她从来没想过,江浪居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这抹温柔,让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过神:“可我做的真的很差劲啊!”
“差劲在哪?”
“没有你救我,我肯定已经死了,还不够差劲么?”
“秦威是你爸的参谋,你可以活的,但你没有怯懦,这算差劲么?”
“你不用安慰我……”
“这不是安慰。”
江浪咧了咧嘴:“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秦威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我会忽然出现?”
白昭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关键的问题没问,她屏住了气息:“为什么?”
江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因为在你到园林之前,我催眠了七情子藤,还取了它一截根须。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我,这会是一场完美的刺杀!”
白昭璃:“……”
江浪:“……”
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
江浪本来以为白昭璃知道真相后,会张牙舞爪地吐槽自己。
却没想到,白昭璃只是低下头:“可刺杀总会有意外,我不能因为造成意外的人是你,就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江浪想了想:“倒也是,不过我觉得吧,你的表现真不比默吏差,倒也不必如此沮丧。”
“恩!”
白昭璃闷闷地应了一声,情绪并没有因为这句恭维而有所好转。
江浪好象想到了原因:“你……是因为你爸?”
白昭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抬起头:“江师兄,你可以抱我一下么?我,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抱一下。”
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