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路的奥地利-施瓦本联军遭遇瑞土人突击的几乎同一时间,拉斯洛统帅的主力也遭遇了一些小麻烦。
大军从康斯坦茨出发后,一路上基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直到在弗劳恩菲尔德,图尔高地区的首府,帝国军才遭遇了些许抵抗。
瑞士人在城市西部边缘的城堡里驻扎了一百多名守军。
这座城堡屹立在岩石崖壁的边角部分,位于整个城市的上方,站在城墙上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风景。
在城堡的西侧是横穿城市的穆尔格河带来的天然防护。
尽管这是一座规模很小的城堡,甚至规模连大一些的庄园别墅都赶不上,但结合地形具有很强的防御能力。
只有一条非常狭窄的小路可以通向城堡,还需要经过吊桥。
这就是瑞士大多数城堡的真实风貌。
瑞士人并没有足够的财力去建设具备战略意义的庞大城堡。
而哈布斯堡家族则是不愿在这穷乡僻壤投入太多资源。
与其在外奥地利大建城堡抵御瑞士人,不如多花点钱扩建一下维也纳新城。
这就导致瑞士遍地都是这种廉价却非常难以攻打的小型城堡城内驻守的瑞土人多半都是善用弓弩的好手,贸然进攻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伤亡。
显然瑞土人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可以威胁帝国军后方补给线的关键据点。
而城市的居民,尽管被强迫组织起来登上弗劳恩菲尔德低矮的城墙抵抗帝国军,但很快就与皇帝达成协议打开了城市的大门。
哈布斯堡家族的兴家之祖鲁道夫一世击退萨伏伊公爵,雄吞绝嗣的基堡伯爵领地。
自那以后,弗劳恩菲尔德的人民接受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已经有近两百年了。
瑞士人在四年前攻破并劫掠了这里,随后将城市和城堡纳入联邦的控制。
图尔高的人们本以为他们可以独立设州,与联邦的其他成员平起平坐。
谁承想联邦会议上,乌里和苏黎世这对死对头难得达成了一致,宣布将图尔高设立为联邦共管区。
这一决定相当于直接将图尔高划定为了联邦的殖民地,
要知道当初阿尔高并入联邦时都只划去一半土地作为共管区,剩下一半是作为半州添加联邦了的。
结果轮到图尔高这里,瑞士人的态度变得强硬的多。
这样的差别对待让图尔高的民众们心中颇为不满,一早就盼着皇帝的大军有朝一日能杀过来,
他们也好喜迎王师。
康斯坦茨的施瓦本军队无疑是很凶残的,如果面对施瓦本人的围攻,弗劳恩菲尔德的市民们绝不会投降。
但皇帝宽恕了康斯坦茨湖沿岸的诸多城镇,这样的举动也在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下被更多地方的人知晓。
现在弗劳恩菲尔德的人们也知道皇帝不会下令劫掠投降的图尔高城镇,自然生不起什么抵抗之心。
然而,城堡里的瑞士守军都是苏黎世派来的精锐部队,
城堡里还有充足的物资,他们不可能轻易投降。
拉斯洛对此早有预料,他命令贡特尔带着独立军进入城内包围城堡,进行攻城准备。
他带着中军驻扎在弗劳恩菲尔德西北部的小高地上,大营就设在高地顶端的小教堂中。
后卫奥匈军在卡尔的率领下在城市北门外的大路旁扎营,同时策应城西的独立军和城市西北的皇帝本部军队。
“陛下,虽然有些羞于启齿,但我还是不建议攻击那座城堡。”
勘察完城堡地形的贡特尔在军议会上向皇帝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敢发誓,无论是谁见了这两面绝壁,一面临水的坚城,都不会生起一丝强攻的想法。
而且,在唯一通向城堡的南面道路上,还有人建造了一个近乎封闭的坚固屏障。
根据市民的说法,这座城堡原本只有一个不大的塔楼,但是鲁道夫四世对这里进行过多次扩建,成了现在这样易守难攻的样子。
这个鲁道夫四世就是查理四世的女婿,伪造大特权书,整出“奥地利大公”头衔的那位哈布斯堡家族的重要领袖。
拉斯洛相信祖宗的意图是好的,毕竟弗劳恩菲尔德处于图尔高和苏黎世的交界地带。
在这里加固城堡,是抵御瑞士人侵袭的重要举措。
只可惜“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美事没有发生。
鲁道夫四世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拉斯洛居然直接把图尔高卖给了瑞土人。
现在,轮到拉斯洛来望城兴叹了。
“好吧,我想这一百多号瑞士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拉斯洛对蒂罗尔征召兵的统帅下达了命令。
这位约尔格曾是皇帝叔叔排特烈的“骑士”和宫廷指挥官之一,同时也是蒂罗尔的重要贵族。
由于拉斯洛组建了自己的新班底,约尔格只能回到自己在蒂罗尔的封地等待皇帝的再次启用。
这次出征瑞士,皇帝总算是想起他来,将一千多名从蒂罗尔本地征召的山地民兵交予他指挥。
听到皇帝的吩咐,约尔格立刻起身以手捶胸,沉稳地回答道:“请您放心,陛下,我保证大军的后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拉斯洛轻轻点头,这个约尔格是当时几位向他自荐的蒂罗尔勋贵中军事能力最强的。
他魔下的蒂罗尔民兵虽然没有经历过长久的训练,不过承担围困小城堡,守卫城市的任务还是绰绰有馀的。
“既然弗劳恩菲尔德已经拿下,图尔高我们就可以宣告光复了。
跨过这里后就是苏黎世的地界,与瑞土人的决战也将进入倒计时。
诸位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将带领你们击碎瑞土人的抵抗。”
“请您放心,陛下。”
皇帝魔下的将领们纷纷高声回应皇帝的期待。
将领们各自回营,大军在弗劳恩菲尔德停驻一夜,次日一早便开拔向着温特图尔进发。
贡特尔直接率军从城市西门离开,拉斯洛率军走城市北面的大路,两军齐头并进。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在中午之前就能抵达温特图尔城外。
但是意外来的比拉斯洛想象中要快得多。
大军刚刚出发半个小时,近卫军的斥候就探知到了敌人的踪迹。
“陛下,我们在前方发现了瑞土人的踪迹,埃格尔湖到尼德维尔村之间的空地上发现了多个瑞士方阵。
他们已经将前进的道路完全堵死了。”
斥候的汇报让拉斯洛微微一愣。
尼德维尔是弗劳恩菲尔德以西几里外的一个小村子。
这个村子是两条道路的交汇点,拉斯洛本打算在那里与独立军会合,然后再一同进军,没想到瑞士人先一步抢占了那里。
在尼德维尔北边有一座小山,山脚有一个小湖埃格尔湖。
帝国军行进的道路就夹在埃格尔湖和尼德维尔之间,这里有一片开阔的平地。
不过在能够看见平地之前,军队需要穿过一段林间道路,视野会受到屏蔽,
如果不是拉斯洛足够谨慎,将斥候撒得很远,恐怕一出树林就会遭到瑞士人的突袭。
而且,由于前军在另一条路上行进,拉斯洛此时正带着近卫军亲自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该死,这些阴险的瑞土人。”
拉斯洛低声咒骂一句,立刻派人去给后面跟着的奥匈军和另一条路上的独立军传令,让他们做好迎敌准备。
森林他肯定是不会走了,如果执意要穿过森林的话,他的军队过去以后根本不会有机会展开。
根据斥候的描述,瑞土人很可能就在树林外几百米的位置结阵,在更靠近森林的地方还有散兵在侦察情况伺机偷袭。
因此拉斯洛当机立断选择从更北边的小路绕开森林。
他在森林北面,埃格尔湖东岸的空地上将中军分为三队。
近卫军团步兵居中,克罗地亚军队被摆在最前线,施瓦本军队摆在最后作为预备部队。
三个大方队贴着埃格尔湖东南岸向瑞土人所在的空地进发。
另一边,收到命令的卡尔亲自率领拉斯洛分配给他的总计两千多骑兵,一千步兵,以及一些战车和火炮以极快的速度绕着埃格尔湖北岸急行。
尽管瑞土人很努力地在平坦地带找到这么一个好位置来伏击他,但帝国军的机动优势是客观存在的。
缺乏骑兵的瑞土人注意到了帝国军骑兵尝试包绕他们的举动,可他们对此毫无办法。
苏黎世军统帅伊曼纽尔从斥候口中得知了埃格尔湖北岸帝国军骑兵的动向。
在此之前,他已经分出一千五百人去守卫尼德维尔,迟滞另一条路上的敌军。
现在,他又不得不分出一千人去堵住从北岸包抄过来的敌军骑兵。
在正面的兵力仅剩下五千馀人,不过五千兵马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很快,克罗地亚军与瑞士前端的散兵部队靠近。
来自阿尔卑斯山地和巴尔干山地的两国步兵在埃格尔湖与森林间宽两百米的空旷地带展开一场血腥的厮杀。
克罗地亚人将手持砍刀和盾牌的步兵摆在第一排,随后几排是长矛兵,在阵型最后是弩手和弓手。
由于瑞土人的前卫部队和克罗地亚军队中的射手数量不多,因此只能看到稀疏的箭雨从天空划过。
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发出痛苦的哀豪。
一些瑞土戟兵结阵向克罗地亚军阵型的薄弱之处发起冲击,但很快就被明显人数占优的克罗地亚人击退。
双方在最初的交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因为这只是为了掩护主力军队推进而进行的战斗。
瑞士人的第一个千人方阵开始越过前卫部队向克罗地亚人推进,
马塞洛原本是瓦拉日丁城堡的驻防部队中的一员。
这座城堡是克罗地亚首府萨格勒布的门户,原属于采列伯爵,现在归皇帝所有。
皇帝为了征讨瑞土,决定征调一支同样善于山地作战的克罗地亚军队辅助作战,马塞洛和他的大部分战友都被编入这支军队。
他们接受皇帝发放的军,身上穿着轻便的铠甲,手里拿着盾牌和砍刀,作为整个方阵的内核,任务就是抵挡住一切冲击。
他现在发现对面的瑞土人显然也是运用方阵作战的高手。
瑞士军的士兵们肩并肩,喊着相同的号子,迈着齐整的步伐,仿佛融为一体。
军官的呼喊在马塞洛耳边回荡,他看到头顶不断有箭矢飞过,落在瑞士人的方阵中。
即便有许多人中箭倒地,这些瑞土人仿佛没有恐惧一般自动填补空缺,然后继续迈着步子快速向他们冲来。
那速度简直不象是方阵能够拥有的,可怕的是他们还保持着整齐的队形。
“举盾,架矛!别让他们冲破阵线!”
身处一线的贵族军官们高声呼喊提醒着身边的士兵们。
在震耳欲聋的嘶吼中,两支方阵狠狠地撞在一起。
马塞洛举着盾牌,在他的头顶和左右都是后排战友架起的长枪,这让他感到很安全。
几根长矛重重戳在他的盾牌上,那巨大的力道差点把他掀翻,还好身后有人顶住了他,
前排的瑞土人虽然穿着盔甲,但也不敢直接往寒光闪铄的枪林上撞。
熟知长矛弱点的马塞洛尝试着挥刀砍断了几根长矛,他身旁的其他战友也纷纷效仿。
正当他准备砍断更多的长予时,一个奇形怪状的长杆兵器突然从他头顶如闪电般砸下。
那是一种名叫斧枪的兵器,也有人称其为瑞士戟。
这一载砸下,直接给防备不及的马塞洛开了瓢。
这个可怜的战士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身惨叫,鲜血混着白浆飞溅在身后的战友身上。
一些双手剑士从瑞土方阵中冲出,他们尝试着格开或是直接砍断长矛。
挡在第一排的克罗地亚士兵立刻举着盾拿着砍刀就冲上去与这些尝试破阵的家伙肉搏起来。
与凶悍的瑞土人相比,克罗地亚人终究是落了下风。
很快,对峙演变为了一场大混战,克罗地亚人的军阵在开战后不到半个小时便被瑞士人击溃。
瑞士人在对跪地求饶或是转身逃亡的克罗地亚人进行了一番血腥的屠戮后,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帝国军的第二道阵线冲去。
看到越来越近的瑞土人,拉斯洛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凝重。
这可以说是他最接近战场的一次,比提契诺河畔的那次更加接近,他也得以近距离观察这些以勇气着称的瑞士人。
显然,他们身上带着一种气势,甚至可以说是信仰。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说法,就是“俺寻思之力”。
那些瑞士老兵们知道他们的使命,因此会不顾一切地稳住战线,这样方阵后排的新兵们就不会慌乱。
然后,他们就会相信己方一直处于优势之中,无论这是不是错觉,他们都会钉死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步不退。
在残酷的战斗中,往往敌人会率先崩溃,
自出道以来,瑞士人几乎没有在单独作战时遭遇失败,这给了他们更多的自信和勇气。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的战斗都是哈布斯堡家族贡献的。
今天,拉斯洛决心在这里终结掉瑞土人的勇气,告诉他们时代已经变了。
在近卫军最前方列阵的两个步兵中队的间隙里,数百名火枪手正静静地举着格拉茨兵工厂批量生产的火绳枪。
那燃烧的火绳发出轻微的声响,很快就被瑞土人的战吼盖住。
在火枪手身边,由维也纳新城的瑞士教官们训练出来的奥地利青年们,此时正严阵以待。
他们穿的是更加精良的米兰甲,他们的训练也比瑞土人更加充分和克苦,现在正是检验结果的时刻。
这些承载着皇帝希望的勇士们,准备在这里用瑞土人的鲜血洗刷哈布斯堡家族数百年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