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因茨市政厅在阴云下显得格外阴沉压抑,幸存的议员们围坐在长桌旁,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美因茨的政府决策机构是二十四人议会,如今到场的却只有六名议员。
他们甚至不需要询问也能猜到剩下的议员都遭受了怎样的对待,现在还有许多户体悬挂在美因茨的城墙上。
阿道夫昂首阔步踏入大厅,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紧跟在他身后将大门堵住。
而早已在大厅里控制住议员们的土兵们也在此时亮出兵器。
金属的碰撞声和阿道夫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一下下敲击在议员们的心坎上。
阿道夫缓缓走到主位,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众人,眼中闪炼着不容置疑的冷酷光芒。
“你们不必如此恐惧,”阿道夫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潜藏的得意,回荡在挤满士兵的大厅里,“你们直到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你们足够聪明,懂得审时度势。”
说着,他一招手,身旁的书记官马上将一份决议摆在众位议员跟前。
“迪特尔已经失败了,美因茨也该为反抗帝国付出代价,”阿道夫冷酷地说道,“美因茨已经自由的太久了,以致于人们忘记了这座城市的自由市地位是因为大主教的恩赐。
你们居然敢支持迪特尔这个叛贼而反对我这个真正的美因茨大主教!
先生们,今天,美因茨的自由市地位将成为历史,现在这座城市重新归大主教统治!”
议员们听到阿道夫强硬的宣言,纷纷面色苍白。
一位老议员颤颤巍巍地起身尝试劝说道:“大主教,美因茨已经有数百年的自由传统,而且我们也是被迪特尔胁迫才不得已帮助叛乱者。
您现在宣布剥夺我们作为自由城市的地位,是否有些不妥:::,
“不妥?”阿道夫嘴角勾起一抹轻篾的笑,“别以为我不知道美因茨城市议会究竟是什么货色,你们也别在这跟我讨价还价。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其他一切都是虚的。看看窗外吧,先生们。”
议员们顺着他的手势望向窗外,只见街道上,土兵们手持利刃正在追捕,屠杀仓皇逃窜的平民,他们都被指认为迪特尔的支持者。
惨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响彻整座城市。
“大主教,武力逼迫是换不来人民的屈服的。”
另一位议员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试图让阿道夫回心转意。
“人民?”阿道夫冷笑一声,“人民就象迷罔的羊群,他们总被有心人蛊惑和煽动,做出错误的选择。
可是他们的力量又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常常造成灾难性的结局。
所以,他们需要由正确的人来引导,这个人必须有坚定的信仰和强大的武力,那就是我!
羊群不听话的时候,只要你的鞭子足够有力,他们就会变乖。
而你们,议员先生们,是选择签下这份决议,成为我的牧羊犬,还是去莱茵河里喂鱼?”
议员们面面相,陷入了痛苦的沉默,他们本以为暗中勾结阿道夫能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好处,没想到却为美因茨带来了灾难。
有人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上面沾满了罪恶,有人望向窗外,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有人面色惨淡,为美因茨的未来感到绝望。
最终,还是亲手为阿道夫打开美因茨城门的阿尔伯特执事第一个在这份决议上签下名字。
这就象打开了一个开关,议员们一个接一个走上前,在那张令人绝望的纸上签字。
每签下一个名字,就象在美因茨的自由墓碑上添上一块沉重的石板。
当最后一个议员签下名字,阿道夫拿起文档,在上面盖上大主教的印章,脸上露出得意笑容:“好了,不用如此悲观。
从现在起,美因茨将在我的统治之下走向辉煌!”
说完,他不再理会市政厅里失魂落魄的议员们,率领着手下朝美因茨选侯府邸走去。
美因茨作为自由市的历史也就到此结束。
阿道夫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心腹大患普法尔茨选侯仍没有被击败。
他已经派人到美因茨大主教的各个采邑领地去要求他们臣服。
同时阿道夫还与在莱茵河对岸驻扎的拿骚伯爵,也就是他的哥哥取得联系。
奇袭美因茨,抓住迪特尔,这场战争就已经赢了一半。
接下来还要击败普法尔茨,解救巴登侯爵,这场战争才算是完全胜利。
考虑到正在跟特里尔大主教战斗的普法尔茨选侯随时都有可能掉转矛头直奔美因茨而来,阿道夫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暂时放弃美因茨的准备。
当然,在离开美因茨之前,他必须在这里大捞一笔,最好能把欠下的债款全都还上,再充买一下自己的小金库。
阿道夫正盘算着怎么从美因茨搜刮更多的钱财,突然看到前面有几名手下正合力搬起一台古怪的机器向选侯府邸缓慢移动。
在他们身后,还有两名土兵押解着六个被绳子绑住双手,连成一行的俘虏。
其中一个俘虏看起来非常苍老,在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应该是学徒,走在队伍最后的俘虏看起来象是外国人。
阿道夫于是催动马匹来到这对士兵身旁,他们看到来人,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搁在地上,向大主教行礼。
阿道夫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仔细打量着俘虏中那个看起来衣衫槛楼的老头子。
“你是古腾堡?”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大人,您认得我?”那老头浑浊的眼睛中出现一抹亮光,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阿道夫。
阿道夫微微皱眉,转头向小队长询问道:“你们怎么把他给抓来了?他在几年前的官司中败诉,不是已经一贫如洗了么?”
据阿道夫所知,在1456年一场着名的官司中,古腾堡与他的合伙人福斯特因为利益纠纷而对簿公堂。
美因茨法院将整个印刷厂都判给了他的合伙人,这也导致年近六旬的古腾堡几乎失去了一切。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心灵手巧的匠人似乎又找到机会重操旧业,干起了印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