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林中枪声四作。
以往鬼子用的各种阴险的伏击方式,现在全都还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迷龙坐在树杈上,将56班的支架稳稳的卡在树枝中,自上而下开始扫射。
这射界,这距离,简直可以说是指哪打哪儿。
连续射击一个弹夹之后,在树下豆饼的掩护中,迷龙一个窜身下了树,随后端着机枪开始运动射击。
这一幕同样出现在川军团其馀成员身上。
第一个进入树林中的鬼子小队,被匆匆打退,在树林里留下了十来具尸体。
一波刚退,第二波又来。
鬼子的进攻策略其实很简单,炮兵轰,炮兵轰完了步兵冲。
而就是这个策略,从北打到南屡试不爽。
陈半夏看到鬼子中队里三个掷弹筒分队与一个迫击炮班齐齐出动,就意识到该往后撤了。
“炮来了!往后撤!躲炮!”
一轮炮击,让川军团众人灰头土脸,但还好他们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防炮设施。
川军团众人,边打边往东撤。
鬼子的中队也被调动着往东前行。
这一走就是一上午。
原本只有四个轻伤员的队伍,猛地增加到了十一个伤员。
一半的人身上都带着伤。
“阿木,带着伤员先撤,其他人殿后。”陈半夏喊了一声。
川军团众人迅速分成了两个团体,一队跟着阿木往后撤,另一队则是留在原地,自行组成了三人小组。
鬼子的军事素养以及身体素质,在这个年代的各国部队中,绝对算得上前列。
陈半夏等人跑了一上午,也没能把鬼子给甩了。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至少莲花镇的民众们安全了。
“这样不行啊,团长。这些鬼子甩都甩不掉,得想想办法。”迷龙抱着机枪凑到了陈半夏面前。他的副射手小臂上中了一枪,正跟着阿木等人往后撤。
“甩不掉?那就给他们来个狠的!”陈半夏咬了咬牙,看着面前追击而来的日军开口道。
“团长下命令吧!怎么打?”迷龙把豆饼留下的弹药箱拉了过来,里面也只剩下五个弹夹了。
“不辣!和我一起,我们爬到侧面的山坡上找个射界良好的狙击点位。”
“迷龙你和蛇屁股带着剩下的八个人,在这边依托地形死守。”
“我算过了,对面的鬼子大概还有一个半小队的兵力,我们二十人,能让这鬼子减员九十人。这战绩要是报上去,上峰都能吹上天。”
陈半夏抽空还讲了个玩笑话。
“团长,我俩个过去做莫子讷?”不辣拿着枪对着陈半夏开口询问。
“你和我,负责狙杀鬼子的指挥官。我们不是捡了一点鬼子的三八大盖么?这栓发步枪的射击精度和稳定性要优于我们手里的冲锋枪。”陈半夏拿过一支三八大盖开口。
“我负责狙击,你负责掩护。”
“不行!”迷龙第一个提出了反对。
“三八大盖的有效射击距离只有四百米。四百米啊!跑快点三五分钟也就到了,这个距离狙击,那不是给鬼子送人头吗?”
陈半夏冷声开口,“我是团长,都听我的!迷龙你带着人,在正前方给我把火力吸引够了!这样我才能更安全!”
“只要狙杀了鬼子中队的指挥官。鬼子的行进速度肯定就会被拖慢!这就是最好的甩开他们的时机。”
迷龙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是!”
等陈半夏带着不辣窜到了右侧山坡,鬼子中队也如期而至。
他手中的三八大盖的扳机上,已经粘贴了一层薄汗。
距离近了!近的甚至能听到鬼子的喊声!
鬼子军官躲在人群中,不断的挥舞着指挥刀为那些普通的鬼子士兵确定进攻方向。
部队后方,鬼子的炮兵分队已经把迫击炮与掷弹筒准备好。
“哒哒哒!”迷龙手里的机枪率先吐出火舌。
前排的鬼子瞬间倒了四五个。
鬼子军官自然是怒极,那喊声就连陈半夏也能听得到。
近了,更近了!鬼子军官为了躲避正前方迷龙等人的火力点,主动的往西侧山坡这边靠。
鬼子军官离得越近,陈半夏就越是不能慌。
在他身边蹲着的不辣,已经开始紧张,双手甚至都有一些微微颤斗。
以往也不是没有直面过鬼子,但是现在是两人面对近乎百名鬼子。
简单说,如果鬼子调转枪口,对着他们这个方向发动进攻,那么他们俩人是没有一点逃生机会的。
一枪!只有一枪的机会!
陈半夏屏住呼吸,眼神通过照门、准星,最后落在了那个举着指挥刀的鬼子军官身上。
“嘭!”
一发子弹从枪膛内激射而出,旋转着往那鬼子太阳穴的方向飞去。
“噗”一声,子弹穿过鬼子的脑袋,带出一捧红的白的。
“长官!长官!(日语)”鬼子军官旁边站着的士兵此时神魂俱裂。
指挥官死在了自己面前!怎么办?!怎么办?!
这边,陈半夏与不辣在开完这一枪之后,连忙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等退出十来米的距离之后,才缓慢的起身,猫着腰在林子里穿梭。
终于有鬼子把注意力放在了指挥官的伤口上。
“在右边!敌人在右边!”鬼子的枪口调转,开始朝着右侧山坡进军。
而这时候,陈半夏两人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不辣,吹哨子,撤退!”
不辣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鸟哨,这是他们训练时约定好的撤退音。
但由于太紧张加之剧烈跑动,不辣嘴里的鸟哨始终没能发出尖锐的声音。
“我来!”陈半夏从不辣嘴里夺过哨子,随意的擦了擦,塞进嘴里。
一阵尖锐哨声响起。
迷龙阵地上的川军团成员,听到这哨声之后,边打边退。
这时候的日军注意力完全在右侧山坡上,哪儿会去管迷龙等人撤退与否。
半小时后,绕了一大圈的陈半夏总算带着不辣与迷龙会师。
十人顺着阿木留下的隐秘记号,开始往山里走。
这一走,离南天门越来越远。
陈半夏遥遥望着那座山,心里在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