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所有人都挤在了营房里。
陈半夏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现如今,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对战争的恐惧与厌烦。反倒是充满了意图证明自己的渴望。
证明自己配得上每天的大白米饭和大肉丸子大肉块。
“都安静。”陈半夏对着众人压了压手,“在座的有不少都是连长了。象这个迷龙、林译,甚至孟烦了还是个营长。”
“这一下子撤了大家的职位,让你们重新当个大头兵,有没有怨言啊?”
陈半夏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底下人自然也开始笑起来。
“团长,你怎么不说我。我还系我们团炊事班的班长嘞。谁都几道,我蛇哥做饭才最好七啦!”蛇屁股顶着个大笑脸开口说道。
另一边,豆饼凑到迷龙身边,“迷龙哥,你都是连长啦?”
“你小点声,当连长是什么很值得眩耀的事情吗?”
陈半夏开口,“马大志做的饭菜确实不一样哈。主要是在你那刀上,你那刀,打仗的时候砍鬼子,平时切菜,做出来的菜谁敢说不好吃。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玩笑话说完了,现在得说点正经事了。”
“练了一个月,我们需要拿出一个行动,来证明我们训练的结果了!”
“江对面,鬼子的工事越修越完备!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之后反攻西岸会会越来越困难。”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道理在打仗上面一样如此!”
“因此,特种小队第一次作战任务!渡江武装侦察!”
“目标!一,侦查并理清南天门外围以及南天门后方,鬼子的布防情况与火力配置!”
“二,与西岸丛林里的抗日武装创建联系!”
“下面开始宣布此次任务的参与人员名单!”
“迷龙!”
“到!”
“马大志!”
“到!”
“邓宝!”
“到!”
“谷小麦!”
“到!”
一个个名字从陈半夏的嘴里蹦了出来,听到名字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喜色。
没听到名字的人则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陈半夏,以求自己的名字,能够从他嘴里蹦出。
二十个名字,很快就念完了。
被点到名的人,都站了起来。坐着的人,则是满脸失望。
“团长,我可不可以也去的啦!”阿译忍不住开口。
陈半夏,“你们都是川军团的骨干。我和龙副团长商量过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种反攻前的小任务,每次最多只会派出一半的人。”
“所以,被选上的别得意,没被选上的也别难过。终归会轮到你们。”
“现在!所有被点到名字的人,来我这里领笔和纸。”
陈半夏拍了拍手边放着的一叠信纸与一盒铅笔。
“团长,领这些东西做啥?”迷龙开口问道。
“一人两张纸,一支笔。一张纸用来绘图,一张纸用来写遗书。写好遗书的,交给龙副团长。”陈半夏开口说道。
听到写遗书三个字,所有人都愣了愣神。
一个,两个,逐渐被点到名字的人都围了过来。
蛇屁股、豆饼几人凑到了了烦啦身边,“烦啦,我好多字不会写。你帮我写这个遗书呗?”
对于这种要求,烦啦倒是也没拒绝,“行,你说,我写。”
“好。那我开始了。”
“阿公、阿嫲,你们都还好吗?家里的饭够不够七?我出来的时候,家里的牛快生了。现在那只牛应该快死了吧?”
“阿爸、阿妈,你们怎么样了?小妹系不系已经嫁人了?我没有准备礼金,很不应该。告诉小妹的老公,如果他敢欺负小妹,我回去了就揍他。”
“小妹,阿哥最近还在打仗。等打完仗了就回去。阿哥最近学会了一道东北菜,回去了做给你七。”
烦啦抬头看了看蛇屁股,“没啦?”
“没啦。说那么多干嘛?就介样就可以啦。”
蛇屁股从烦啦手中抢过信纸,随后交给了龙文章。
写完了蛇屁股的,轮到了豆饼。
豆饼原来不知道遗书该写一些什么内容,听到蛇屁股的叙述之后,心里也定了定。
“烦啦哥,我也开始说了。”
“行,你说吧。”烦啦准备好了纸笔。
“娘。俺在滇西嘞。这边都不下雪,俺都已经好几年没穿过冬衣嘞。”
“娘,俺在部队里有一个好大哥。是东北人,他给俺吃猪肉白菜炖粉条,可香着咧。等俺回去了做给你吃。”
“娘,俺们团长也是个好人。俺现在顿顿大白米饭,还有肉。比财主吃的还好咧。”
“娘,约莫等着麦子熟了,俺就回家咧。俺想吃家里的烩面,你给俺留点新麦,等俺回去吃。”
烦啦抬头开口问道“完啦?”
“恩哪,就这些嘞。”
“你们这遗书写的,和家书有什么区别?”烦啦有些无奈。
“莫事嘞,莫事嘞。到时候送信的人会说这是遗书嘞。”豆饼笑着从烦啦手机接过信纸,小心翼翼的捧着。
“龙团,这信给你嘞,你可得帮俺们保管好。要是活着回来了,俺就把他当家书寄回去了。”豆饼开口。
龙文章笑着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有团长带着你们去西岸,你们还怕回不来?就这样写挺好的,到时候省的写家书了。”
一晚上时间很快过去。
次日,还是天未亮时。
一行二十一人已经全副武装在营门等侯着。
龙文章看了看手表,现在时间是凌晨4点半。
“团长呢?”龙文章对着小林开口问道。
还没等小林回答,陈半夏已经从存放弹药物资的仓库里走了出来。
他凑到了龙文章身边,低声开口说道,“里面的东西,我安排人运了一点出去。和你说一声,别以为是遭了贼。”
龙文章听后,点了点头。
黎明前的黑夜,还带着寒意。
陈半夏也没有多说,“出发!”
龙文章等其馀二十人,站在营房门口,对着出任务的队伍,庄重的敬了一个礼。
夜晚是沉默的黑,林间小路上裤子摩擦小草的沙沙声不断响起。
江边,水面好似一道墨河,偶尔有江对岸鬼子的灯光扫过。
陈半夏把索道从水里放出,过江准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