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师部出来之后,陈半夏与烦啦两人也没急着往医院赶。
春城相较禅达而言,人气无疑高了不少。
这个年代的西南地区,界面上看着尤其割裂,穿着长衫的,短打的,西装的,旗袍的,洋装的,什么样的都有。
偶尔还有一辆军车或是轿车响着喇叭穿过。
两人随便找了个粉店,吃了碗米粉当做午饭。
随后晃荡晃荡着就走到了美军医院门前。
医院前,两个穿着笔挺军装的士兵背着一把中正式正在门口站岗。
陈半夏走上前去,递上了孙人立写的条子。
“你们就是孙师长安排过来的?”门岗内,一士兵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半夏,“你这也不象是有伤啊。”
陈半夏对着烦啦指了指,“伤的是他,从南天门下来的。”
“南天门?!是禅达的那个南天门吗?”门岗显然也是听过南天门这场绝户战。
如果没有南天门那一战,现在鬼子的军队可能都打到了春城城外了。
“是,从缅甸撤回来的,在南天门上守了一天一夜,最后只下来了这十来个人。”
听到这话,站岗的士兵整了整军服,随后庄重的对着烦啦敬了个礼。
烦啦有些手足无措,在陈半夏的眼神示意下,才紧张的回了个礼。
“行了,你们进去吧。进去之后有个导诊台,里面有翻译。”
“好,谢了兄弟。”
走进院子,整个医院不大,也就是由三栋长条形的两层砖房围成“凹”形结构。
中间的院子里,不少黄头发深眼框的白人正坐着晒太阳。
这些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一点伤。
“诶!你们俩,干什么的?”一女护士看着东张西望的两人,开口问道。
陈半夏走上前,“我们来看伤的,有孙人立孙师长的条子。”陈半夏一边说,一边递上了孙师长写的条。
“不用这个,这个是给门岗看的。只要进来了,有伤我们都治。你有伤?”护士用欧冠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半夏。
陈半夏连忙指了指烦啦。
烦啦又是紧张的扯出了一个笑。
“行,跟我走吧。”
两人跟在女护士身后,烦啦小心的拉了拉陈半夏的袖子,“团长,这。要不然还是……”
“扯什么淡,孙师长的条子你以为那么好搞啊?你以为这美国佬的医院那么好进啊?好好看你的腿得了。”
两人争执了两句,烦啦就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跟在陈半夏的身后。
他这条腿,第一次得到正经治疔是在缅甸。
龙文章扮属下,哄两个英国军官给他看了看,但也只是做了一些消毒的处理。
现如今就是第二次正经治疔了。
能当个正常人,谁愿意做瘸子?
“你跟着进来,你在外面等着。”女护士指了指烦啦又指了指陈半夏。
在医院里,最好就是听这些医护工作者的安排。
陈半夏识趣的坐在门外的长凳上。
诊室里,一个美国医生戴着口罩在纸上写写画画。
看到烦啦进来,随即停下了手中的笔。
“来,先躺床上。我想你要看的是你的这条右腿,对吗?”
烦啦点了点头。
美军医一层层剥开烦啦腿上的纱布,随后惊呼起来,“y god!你的伤口怎么腐烂成了这个样子?”
“黄护士,准备手术室,麻药,酒精,还有相应的手术器材。他的伤口要尽快处理,还要看看有没有触发慢性骨髓炎。你真是带了一个大麻烦!”
门外听到了医生惊呼的陈半夏,心里也一紧。
随着房门打开,躺在病床上的烦啦被推进了手术室。
两小时之后。
手术室的门才再次打开。
医生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烦啦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
“医生,怎么样了?”
“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团长。”
“那你跟我来吧。黄护士,麻烦你先把他推进病房里。”
诊室内。
医生开口说道,“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负责的长官,你的士兵在你手底下受到了虐待!”
面对这种指责,陈半夏也是苦笑不矣。
“但还好,他的贯穿伤并没有引发慢性骨髓炎。我已经把他腐烂的肌肉都清除干净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保持伤口干净,等待肌肉和神经的恢复就行。”
“那大概要多久?”
“至少一个月之后才能下地,三个月之后才能健康的行动。但是还是尽量减少剧烈运动。”
“行,谢谢您了医生!”陈半夏连忙握住医生的手。
“好了,你半个月之后再来接人吧。他的情况,至少要留在医院半个月。”
听到这话,陈半夏也不意外。烦啦这是陈年旧伤,能够治愈就已经很不错了。
和医生又聊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陈半夏来到病房看望烦啦。
烦啦已经从麻醉中醒过来。
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陈半夏走了过去,用手指抹干他脸上眼泪,随后擦在了烦啦的衣服上。
“怎么?太疼了?娘儿么唧唧的。”
“才不是,小爷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烦啦嘴硬道。
陈半夏,“行了,不和你扯皮了。你的伤要留在春城至少半个月时间,半个月之后。我会让小林来接你。”
“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医院里吃喝都不收钱,还有漂亮的护士照顾你。”
“你小子,怎么好事都让你赶上了。”
面对陈半夏的打趣,烦啦脸上也露出了个笑容,“嘿,小爷我这是运气好。”
“行吧。那你就一个人留在这吧,反正你也会英文,和这些美国大兵也能聊的起来。”陈半夏说完,对着烦啦隔壁床的美国佬说了一声,“hello。”
那美国佬脸上一喜,“hey! an!泥嚎!”
“你好你好!行了孟烦了,你俩聊吧。我走了,半个月之后。接你回禅达。”
陈半夏说完,朝着房间外走去。
“团长!”躺在床上的烦啦猛的开口喊了一句。
陈半夏没有转身,只是回头看了看,“怎么了?”
“以后可以叫我烦啦的。”
“矫情!养你的伤吧,烦啦的!”
窗外的阳光正好打在陈半夏的背影上,让烦啦觉得,眼前的这个团长,是值得他用一辈子去追随的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