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的目光锐利如淬锋的寒刃,直直落在族长脸上,带着不容回避的问询。
这道眼神太过通透,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人心最深处的隐秘。
族长周身的淡蓝雷光微微颤动,雷鹏图腾的鹏眼闪烁不定,显然被这直白的追问触动了心神。
他沉默片刻,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如铁,抬手缓缓一挥。
胸前的雷鹏图腾骤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淡蓝色的雷光如流水般蔓延开来,在两人周围交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屏障表面泛着细密的雷纹,每一道纹路都如活物般游动,将外界的风声、虫鸣尽数隔绝。
阳光透过屏障时被折射成细碎的光斑,映得族长的脸庞忽明忽暗,更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因为,这是千年前,齐仙人与北渊定下的约定。”
族长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尘封的岁月中打捞而出,带着古老契约特有的庄严。
他抬眸望向遗忘之脊的深处,玄黑色的山脊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上古法阵的符文如星河般流转。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看到了千年前那位白衣仙人踏光而来的身影。
齐仙人手持紫仙剑,周身萦绕着圣洁的霞光,将半仙器“郢”郑重托付给镇北王岳无尘,嘱托他守护这处魔物源头,护九洲安宁。
“千年前,齐仙人设下遗忘之脊的上古大阵,留下‘郢’这枚半仙器,将镇北王岳无尘托付于此。”
族长的指尖轻轻划过胸前的雷鹏图腾,语气无比崇敬:“他曾有言,当北渊陷入绝境,谁能得到‘郢’的认可,谁就可救下北渊!”
“北渊绝境?”陆尧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却未放松分毫。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族长的话语虽字字恳切,却似乎藏着未说尽的隐情,就像遗忘之脊的迷雾,看似通透,实则深不可测。
族长转过身,背对着陆尧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深紫色的兽羽披风在风里轻轻摆动,边缘的淡蓝雷光如星点般闪烁。
“北渊守护遗忘之脊千年,看似安稳,实则危机四伏。”他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像是背负着千年来的枷锁。
“魔潮一年比一年猛烈,夜蚀的间隔越来越短,这次更是提前三个月爆发!这绝非偶然,因为魔物源头的封印正在松动,即将彻底崩塌。”
他顿了顿,抬手抚摸着身旁一块布满符文的岩石,指尖划过古老的纹路,语气里满是无奈。
“北渊族人虽能觉醒上古传承,却始终无法触及核心。千年来,再无人能如岳无尘首领般共鸣全部三大传承,更无法真正掌控‘郢’的威能。”
“我们坚守的北渊,眼下是一座即将崩塌的堡垒,看似固若金汤,实则早已千疮百孔!”
族长猛然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与期许,雷鹏图腾的青光在他眼中跳跃。
“齐仙人说,‘郢’的核心之力,不仅能加固遗忘之脊的封印,甚至能彻底解决魔物源头。而你,陆尧,你已经得到了‘郢’的认可。”
“北渊帮你冲破了洞天桎梏,也请你履行这份跨越千年的约定,为了九洲,也为了北渊,解决这场延续千年的最大危机。”
屏障内的雷光静静流淌,如溪水般环绕在两人周身,族长的话语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千年来的坚守与期盼。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压在人心头,让人无法轻易拒绝。
陆尧站在原地,白袍在雷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心中却波澜不惊。
族长所言看似无懈可击,因果循环,等价交换,符合世间常理。
北渊借“郢”的力量帮他补全迷雾洞天,他出手守护北渊抵御魔潮,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交易。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份约定背后,还藏着更深的布局,自己绝不仅仅是“被‘郢’选中”那么简单。
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一步步推向这个位置。
他可不会做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更想弄清这千年约定背后的全部真相。
“那位曾经进入‘郢’内的外族人,族长可否与我说下详情?”陆尧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想起在“郢”内黑暗虚无深处,那抹意识激动的话语:“之前那个外族人说,我在等一个人对,就是你”
这个神秘的外族人,显然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族长的身形微微一顿,雷鹏图腾的青光骤然黯淡了几分。
他垂眸思索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掌心,像是在回忆一段遥远而模糊的往事:“那是数百年前的事了,当时岳无尘首领尚在。”
“‘郢’突然出现异动,内部的传承光影变得紊乱,甚至影响到了遗忘之脊的上古大阵。就在北渊上下束手无策时,他出现了。”
“他自称能稳定‘郢’,首领起初并不信任,可当时情况危急,魔潮即将爆发,而他的手段最终也得到了首领的认可!”
族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他进入‘郢’后,‘郢’的异动果然平息,传承光影重新变得有序,上古大阵也恢复了稳定。”
“可那人,却再也没有从‘郢’内走出来,仿佛与那枚半仙宝器融为一体,彻底消失了。”
陆尧的眉头微微蹙起,脑海中思绪翻涌。
一个外族人,竟能稳定千年前齐仙人亲手布置的半仙器?
要知道“郢”可是承载着上古传承、维系着遗忘之脊大阵的核心重器,其威能之强悍,远超九洲现有的顶级宝器。
能轻易稳定这样一件至宝,此人的实力绝对深不可测,绝非寻常修士。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抹意识明确说过,是这个外族人告诉它“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这意味着,齐仙人当年并未留下“等候某人”的嘱托,是这个外族人改变了“郢”内意识的认知,引导它将自己视为等待的目标。
一个能操控仙人宝器、改变器灵意识的人,到底是谁?
他为何要这么做?
数百年前就预知自己会来到北渊,这份手段简直通天彻地。
“那个外族人是谁?”陆尧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怅然,他其实并未奢望得到确切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追问。
族长缓缓摇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指尖的雷光渐渐收敛:“当时我还未出生,此事是我接任族长后,从上任族长口中口耳相传得知。”
“据说岳无尘首领只留下一句模糊的记载,他是齐仙人故旧!”
“齐仙人故旧?”这四个字如惊雷般在陆尧脑海中炸响,让他浑身一震。
齐仙人是谁?那是万年来人族唯一诞生的仙人,率领八大首领击败巫族、平定魔族,拯救人族于水火的绝世存在。
能被称为他的“故旧”,绝非等闲之辈。
陆尧快速思索起来:若是八大首领之一,岳无尘作为同期战友,绝不会只含糊地称为“齐仙人故旧”,必然会直呼其名。
如此说来,此人应当是齐仙人更早时期的友人,或是有着特殊渊源的存在。
可这样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人物,为何要屈身进入“郢”内,甚至付出“消失”的代价?
仅仅是为了稳定一件宝器?显然不是。
他改变“郢”内意识的认知,让其等待数百年后的自己,必然有着更大的图谋。
难道他进入“郢”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投入湖面的巨石,在陆尧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为了一个数百年后的陌生人,一位仙人故旧自愿牺牲,与半仙器融为一体,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惊天动地的缘由?
如果仅仅是为抵御北渊此次的魔潮,以那人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出手加固封印,或是助北渊压制魔潮,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布局数百年。
这意味着,这场危机绝不仅仅局限于北渊,甚至不仅仅是九洲的魔潮之祸,背后定然牵扯着更宏大、更深远的秘密。
陆尧抬眸望向遗忘之脊,玄黑色的山脊巍峨耸立,上古法阵的符文闪烁着幽光,仿佛在诉说着千年来的隐秘。
风穿过山谷,带着清冽的气息,却吹不散他心中的疑云。
那个神秘的外族人,齐仙人的故旧,到底在谋划什么?
自己又在这场跨越千年的布局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无数疑问如藤蔓般缠绕在心头,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族长将陆尧脸上的震惊与思索尽收眼底,雷鹏图腾的青光微微波动。
他知道,陆尧定然从“郢”中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对于北渊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魔潮,陆尧绝不能在此刻出任何岔子。
他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急切:“陆尧,无论背后有着怎样的渊源,魔潮已近在眼前,北渊的生死存亡就在旦夕之间。”
陆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这背后有着怎样的布局,一个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的“故旧”,数百年的筹谋,也绝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承担的。
想要揭开这背后的真相陆尧紧握双拳,眼下连第五境还没有坐稳的他,还是要变得更强呀!
现在拯救北渊并不是他最在意的,陆尧在意的是他的大梵玄奥诀,离第五境的门槛越来越近了
既然暂时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筹谋,那他就继续,现在北渊的魔潮就是他变得更强的战场。
况且北渊魔潮爆发不仅会毁灭北渊,更可能蔓延至九洲各地,无数生灵将遭涂炭,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好,魔潮之难。”陆尧抬眸看向族长,语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族长,陆尧自会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