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镇民失踪案是因为被一头青阳山中的羊妖掳走了,你的腿也是被羊妖打断的,而就在你们即将被羊妖吃了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路过的武者给发现,然后那武者杀了一群羊妖,把你们给救了下来?”
灵堂里,听着陈晓说自己这次失踪的原因,一群捕快脸色古怪的面面相觑。
“陈晓,你脑子是否清醒?”
冯捕快此时皱着眉头询问。
“你就打算拿这话给县尊述职?”
他看着被人安排坐在椅子上的侄子,恨铁不成钢的说。
“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各位同僚,我是真把各位当朋友才会跟你们说的,事实上,这次之后我就会去役离开,去青阳县落户,根据那位大人的说法,未来青阳山里的大妖和异种肯定会下山来,到时候青州之内都很危险,但青阳县里有那位大人的弟子在,或许会更安全一些。”
陈晓压下心中的悲伤,跟众人解释。
看他说的言辞切切,一群捕快此时也有些摸不准了。
“老陈,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你空口白牙的这么一说,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很难相信你究竟是不是得了癔症啊。”
那个平日里跟陈晓关系不错的捕快看了眼自己同僚们怀疑的眼神,朝着陈晓使了个眼色之后开口说道。
“有,各位叔伯兄长都来尝尝吧。”
说着,陈晓打开自己的包裹,里面是一堆制作粗犷的肉干。
“这是那些异种山羊的肉做成的肉干。”
一听肉的来源是陈晓口中的异种,这群捕快这才将信将疑的接过肉干塞到嘴里。
肉干很硬,需要慢慢用牙齿磨,味道寡淡,但却有种诡异的好吃。
磨烂的肉被咽下,一股虽然微弱但却清淅的暖流从胃里升腾起来,流向四肢百骸。
之前被惊吓带来的不适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之下顿时烟消云散。
“这……这这这……”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肉干,这东西比药都有用啊。
这下,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毕竟这种超乎常理的东西就摆在面前了。
顿时,人群里就有几个捕快的目光闪铄了两下。
没人愿意死,更何况还是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死,这就更不愿意了。
冯捕快脸色变换了几下,随后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转头看向自己的这些同僚和张伯。
“各位,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这件事不能声张,毕竟那青阳县的位置是有限的,如果所有人都知道的话,进去的人里面肯定轮不到咱们几个,所以只能悄默默的来,不能声张。”
这一番话,直接让众人原本热络的心冷却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随后都把视线放到了冯捕快的身上。
“冯叔,您是老江湖了,您说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有人郑重的朝着他说。
“让家眷先走,让他们去青阳县占位置,咱们所有人,包括陈晓都在这里,能瞒多久就多久,等他们安顿下来之后再把这个事说出去,让县尊和县里的乡亲们早做准备,多弄一些防御工事。”
听他这么说,众人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全都重重的点着头,包括陈晓。
陈晓不说话,在把消息全都告诉了这些帮自己母亲办理后事的朋友之后,他就决定不走了。
他低着头,没让冯捕快察觉到自己眼中燃烧的火焰。
那是仇恨的火,对着的,是那头山羊大妖。
如果不是那头大妖掳走了他,他的母亲也不会悲伤过度,从而撒手人寰。
但那头大妖已经死了,就连肉都快被吴留吃干净了,他的仇恨没有了对象,就象是蓄满力的一拳打空一样,让人难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之前与那位武道先驱者同行之时,他说过的话在脑中浮现。
“你说什么?那些大妖常年待在人迹罕至的青阳山深处,甚至都没见过人类,和我们并没有仇恨,或许有大妖是好的?”
密林的阴影将阳光剪彩成碎片状,打在所有人的脸上,那位先驱者就好象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哈哈大笑。
“吴先生,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陈晓有些茫然的询问。
“当然不对。”
笑罢,吴留正色说道,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尤豫和停顿。
“远古先民们和那些飞禽走兽比起来没有爪牙之利,没有羽翼鳞甲,只能成为大型猛兽的食物,但先民们并没有放弃,而是用一代代人的血泪摸索出了武器,当他们拿起长矛狩猎的时候,才将大局逆转,后来又经过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努力,才让人站在万族之巅的位置,掠夺吞食万族,以它们为给养供养自身。”
“而现在,那些畜生想要改写这一切,它们想要颠复先祖们用一代代的血泪给我们打拼下来的地位,这自然是不对的,站在它们的角度,它们这么多无可厚非,但我为什么要站在它们的角度。”
那位先驱者坐在一块巨石上,碎片状的阳光播撒在他脸上,表情庄穆,如神似圣。
“它们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记忆中,吴留张开嘴,现实里,陈晓张开嘴,说出相同的话。
此刻,陈晓才真正的对吴留的话感同身受。
虽说他的起始点是基于仇恨,但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
陈晓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眼中燃烧的仇恨逐渐平息,他不是放下了,而是藏得更深,就等着在真正面对异种和大妖的时候彻底爆发。
对于山羊大妖的恨意被他转移到了大妖这个族群。
“冯叔,我不走了。”
他轻声说道。
“就在这里,和它们对命!”
这句话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好,小陈,先把你娘下葬,既然你之前说未来可能会有野牲口从山上下来,那就不土葬了,省的被那群野牲口刨出来,直接烧了吧。”
冯捕快不疑有他,轻声说道。
“好。”
陈晓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为了自己母亲死后的安宁,他猛地点头,同意了下来。
毕竟那些东西只是一群畜生,没有人的廉耻之心,根本没有祸不及家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