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灭。
前一秒还是三一门主峰那熟悉的校场，下一瞬，刺骨的寒风已灌满口鼻。
冀州平原的夜，比山中更冷，更寂。
数十名尖刀小队的成员，身形在半空中凝实，脚下是虚空，眼前是那颗让他们在幻象中道心险些崩溃的……东西。
一颗由无数暗金色金属片构成的人头大小的球体。
它就悬浮在那里，没有眼睛，却让人感觉被亿万道目光同时注视。
没有生命迹象，却散发着比死亡本身更沉重的压力。
“这……这就是……”
一名年轻弟子喉结滚动，握着“炁动步枪”的手心全是冷汗。
那东西，比幻象中带来的压迫感，要恐怖百倍。
“观察者”发现了他们。
构成它球体的无数金属片，开始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频率高速旋转。
嗡——
一种人耳无法听见，却能直接作用于神魂的诡异声波，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队。
陆瑾的眼前，世界开始扭曲。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万千雷法轰击成渣，看到了通臂拳的传承在他手中断绝，看到了他最恐惧的一切。
“呃啊！”
他闷哼一声，双目赤红，体内的炁瞬间紊乱。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队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守，有人抱头惨叫，有人甚至开始无意识地攻击身边的同伴。
“哼。”
一声冷哼，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精准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李玄霄悬浮在队伍最前方，面无表情。
一股无形却霸道绝伦的精神力，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壁，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将那诡异的声波尽数挡下。
所有队员瞬间感到脑中一清，那撕裂神魂的幻象与呓语消失得无影无踪。
“幻术，对我没用。”
李玄霄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甚至没回头看自己的队员，目光始终锁定着那颗金属眼球。
“攻击。”
两个字，如同扳机。
尖刀小队瞬间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羞愧与愤怒化作了最原始的杀意。
“开火！”
李慕玄怒吼一声，率先举起了手中的炁动步枪。
咻咻咻——！
数十道蕴含着各派功法特性的炁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
符箓化作火龙、冰锥。
剑气纵横交错，在夜空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所有攻击，精准无误地命中了那颗悬浮的“观察者”。
轰隆隆！
爆炸的火光将半个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气浪将下方的废弃小镇都震得摇摇欲坠。
然而，当硝烟散去。
那颗金属眼球，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毫发无伤。
所有攻击，仅仅在它那些不断旋转的金属片上，溅起了一串串无力的火花。
“怎么可能！”
陆瑾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刚才那一拳，足以将一座小山包夷为平地，可打在那东西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
“观察者”似乎对他们的攻击方式完成了分析。
它表面的金属片旋转频率陡然加快，球体中央，裂开一道缝隙。
一道比刚才众人攻击加起来还要粗壮数倍的能量射线，从中爆射而出，直指一名反应稍慢的弟子。
“小心！”
那名弟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射线擦中了半边身子。
没有惨叫。
没有血肉横飞。
他的半边身体，连同身上的法器道袍，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分解成了最基本的数据粒子，逸散在空气中。
前一秒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同门。
下一秒，就只剩下半截身躯，带着满脸的惊恐与茫然，坠向大地。
战况，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惨烈。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高效的杀戮方式震慑住了。
李玄霄的眉头，终于第一次皱了起来。
常规攻击无效。
物理防御近乎无解。
还能复制、解析、并强化对手的攻击方式。
这就是……收割者联盟的侦察兵？
他意识到，必须使用能够从“规则”层面，对其造成根本性破坏的力量。
他的目光，瞬间投向了队伍中的刘德水。
“德水！”
李玄霄的声音如同惊雷。
“用你最强的一招，给我把它吸过来！”
“是！掌门！”
刘德水双目圆瞪，怒吼一声。
他眼中那原本只是淡紫色的轮回眼纹路，在这一刻彻底亮起，妖异而强大。
绿色的蒸汽从他体表喷薄而出，强大的炁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他双手猛地向前一合。
“万象天引！”
一股无形却强大到足以扭曲光线的引力，瞬间笼罩了那颗金属眼球。
“观察者”那一直平稳悬浮的球体，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晃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缓缓地拉向刘德水。
它的反击射线也因此偏离了方向，轰在了远处的平原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干得好！”
就是现在！
李玄霄的身影，在原地瞬间消失。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观察者”的正上方，俯瞰着下方那颗由无数冰冷金属构成的球体。
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红之色。
三枚漆黑的勾玉，在其中缓缓旋转，最终连接成一幅诡异而华丽的图案。
万花筒写轮眼！
他没有使用天照，也没有使用月读。
他只是将双手缓缓对准下方的眼球，全身的先天一炁与吸收来的磅礴自然能量，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涌动、融合。
一股让天地都为之颤抖的力量，开始在他掌心汇聚。
他低头，看了一眼下方那些因为他的出现而士气大振的小队成员。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里空间，看到了三一门后山，正通过水镜术观战的张之维。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疯狂而自信的弧度。
他要让这些盟友看到希望。
他也要让那个远在天外的“客人”，见识一下这个“牧场”的羊，到底长着怎样一副牙口。
他的声音，响彻夜空，既是对敌人宣告，也是对整个世界宣告。
“见识一下吧，融合了仙术与体术的极致破坏力！”
轰——！！！
他体内的气息，如同被点燃的核武库，节节攀升！
第五门，杜门！
第六门，景门！
蓝色的蒸汽，冲天而起，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
但这还不够！
“开！”
最后一个字落下。
那冲天的蓝色蒸汽，瞬间被染上了一层璀璨夺目的金色！
金色的光柱贯穿天地，将夜空撕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李玄霄的气息，在这一刻，悍然超越了所谓的“绝顶”，跨入了一个前人从未触及，甚至无法想象的全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