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释川有着和经久一样的遗憾,如果沈起茵能晚一点断气,说不定就会说出绿久孩子的下落了。
他联想到沈起茵之前有个儿子,还曾经抱到过荆园炫耀,后来祁白珊从国外回来,软禁了她之后,那孩子就下落不明了,看来很有可能,当时她那个孩子就是绿久的。
“黎阳,我们可能还需要再去一趟祁公馆,见一见祁白珊。”
“为什么?”
“绿久的孩子,她可能会知道下落。”
黎阳开车,于是两人再次来到祁公馆。
祁白珊面对他们第二次造访,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神态,“荆总又光临我的寒舍,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啊?”
“我想找祁小姐问一下,沈起茵当初那个孩子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下落?”
“沈起茵的孩子?”祁白珊嘲弄笑了一下,“你说那个冒充我弟弟的小野种啊?弄死了,是个杂种,留着干什么?”
荆释川剑眉一蹙,“你把她弄死了?”
“怎么?莫不是那孩子就是荆总的亲生儿子?荆总孩子丢了的事,我可是也有耳闻的,该不会是沈起茵偷了你们的孩子,来冒充是我爸的种吧?”
“不是我们的孩子,但那个孩子对我们很重要,希望祁小姐可以交出来。”
“呵,说的跟我藏起来了一样,我已经说了,那孩子弄死了。”
“那只是个孩子!”
荆释川明显动怒。
“孩子又怎么了?怪只怪他命不好,成了沈起茵羞辱我们祁家的道具,搞个野种还想来冒充我爸的独子,你觉得我会让这个野种留在世上,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资吗?”
无论荆释川怎么质问,祁白珊都一口咬定孩子的确不在了。
那孩子对她又没用,真活着的话,自然就给他了。
荆释川怒不可遏,但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遗憾而归。
回去的路上,让黎阳把车子开到荆园,去看一看绿久。
绿久还以为是孩子有下落了,激动的来到他们面前,结果也只是说,孩子目前还在找,让她不要担心,耐心等待。
交代了几句后,荆释川有电话打进来,他走进书房接听,黎阳跟了过去。
接完电话,黎阳站在他面前问,“荆总,孩子的事情,不跟绿久说出实情吗?”
荆释川神色凝重,“你觉得她现在的状态,你能去跟她说孩子已经不在了吗?”
蓝桉当初失去孩子有多悲痛和绝望,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尤其那个大雪纷飞的清晨,她跑去阿婆的坟前哭诉,那时候是真的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所以荆释川才不得已找了个假孩子来冒充,让她走出阴霾,有再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这样一直瞒下去也不是事,我们终究是要给她一个结果?”
“孩子已经不在了,看来只有能用当初对待蓝桉的方法,再给她找个孩子,冒充是她的亲生骨肉了。”
“这方法可行吗?绿久肯定会做亲子鉴定的,难道我们结果也要作假吗?”
“骗她是不应该,但这是善意的谎言,是让她有生活下去的勇气,孩子就是妈妈的命,没有了孩子,她怎么活下去?”
黎阳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等过几日,你联系一下外省的孤儿院,长个年纪相当的孩子……”
说到这里,荆释川突然想到,他那边还有一个孩子,是沈起茵愚弄他从外地接过来的,“对了,前两天你们接回来那个孩子,年龄看起来和恩恩都差不多,要不然就把那个孩子给她吧,鉴定中心那边,记得交代一下。”
“行!”
两人这边极力想替绿久安慰,就只为让她有活下去的勇气。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悄悄说这些话时,绿久就站在书房门外,她全听到了。
包括那句,她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绿久听到这句话时,灵魂就已经从身体里抽走了,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信念,也崩塌了。
世界在眼前轰然倒塌。
真累啊,人活着。
她行尸走肉一样回了房间,眼泪悄无声息的滴落,哭着哭着她就笑了。
这么长久以来,她忍受着黄灿的阴狠,恐吓,威胁,忍气吞声,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给孩子一条生路,能保全她的孩子。
可现在的结果,却让她的所有付出全部成了泡影。
她所有努力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
她哭了整整一夜,眼泪似乎也流干了,天蒙蒙亮时,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她收拾好自己,走出了房间。
也走出了富丽堂皇的荆园。
她没有回孙家,也没有去找蓝桉,更没有回孤儿院。
而是一个人来到了海边,站在一处高高的礁石边,脚下是几米高的大海,海浪翻涌,发出鬼魅一般的叫声。
天边是一轮初升的太阳,刚刚从海岸面升起,光芒隐射的海面金灿灿,红通通,却无法照进绿久一颗灰暗的心里。
她来到这世上时,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无任何牵挂,所以现在也是一样,她唯一的血脉,已经不在了,她又成了一个人。
所以,她孑然一身的来,也孑然一身的走。
伫立在礁石边,想了很久很久,还是决定就这样结束吧,她没有蓝桉幸运,即便没有孩子,也有一个爱她的男人,身边都是关心爱护她的人。
可她什么也没有,她如果回到孙家,将来面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只会想起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将永远只能活在痛苦中。
她没有办法承受那样的折磨和痛苦。
所以她不想继续了。
就让那个孩子成为庞老太太活下去的希望吧,成为她唯一的念想,能幸福的在奶奶的关爱下成长,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脚步一点一点向前,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但她却并没有接听,她不知道这个点谁找她,她也不想知道。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震动,终于,在准备迈下去的一刻,她还是拿出了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没有存名字,不知道是谁,但还是接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