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斫缓慢重复：“七天男朋友？”
那七天后呢。
是给他一个无比梦幻的梦然后再度破碎吗。
他看着蒋语安微微泛红的脸，低声道：“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你就说行不行？”蒋语安心里也没底，怕直接表白吓到对方，只能迂回，“我不管，我当你答应了。”
陆斫哑然：“你最近又看什么了，天天抽风。”
蒋语安伸手去拉他，手指贴着手指嵌入，变成十指相扣：“没看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谈个恋爱试试……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当回兄弟……”
陆斫一眼不眨盯着他看。
是意识到喜欢自己了吗。
“决定权在我？”陆斫问。
“恩，决定权在你。”蒋语安小声回答，“试试好不好，哥哥。”
他争取在这七天，让陆斫忘掉别人，完全变成属于自己。
陆斫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但这个提议的确又让他重燃了一点希望，失望的次数太多，大概也不差这一次。
他很轻地点了下头：“行。”
蒋语安高兴起来，电梯门开，他牵着对方的手晃荡出去找停车的位置：“那我们现在过去收拾行李，然后出发。”
陆斫本来就刚回来，行李箱都还没动，主要是等蒋语安。
小朋友乐得象是头一回出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箱子里塞。
陆斫坐在客厅里等他，给梁遇颃发了个信息。
【陆斫】：大奖是你安排的？
【梁】：当然，不用谢
【陆斫】：小蒋他有点奇怪
【梁】：？
【陆斫】：他要跟我当七天情侣
【梁】：…………
【梁】：七天过后再续七天，就成了
【陆斫】：不知道是不是又起了玩心，真能折腾
【梁】：说不定这次是认真的
陆斫抬眸看向正把行李箱往下拖的人，认真的吗？
“走吧，男朋友。”蒋语安甜甜出声。
陆斫还是有点不适应，总觉得他是在玩什么扮演游戏，叫得这么顺口。
他伸手接过行李箱：“走吧。”
“你为什么不叫我男朋友。”蒋语安拧起眉心看他，“你一点都不配合。”
陆斫无奈：“叫你什么，给你起的名字还不够多？大小姐。”
“不，不要这个。”蒋语安非常执着，站在原地，非要听到一个情侣称呼才肯动，“叫男朋友。”
陆斫只能配合：“好的，男朋友，可以走了吗？”
蒋语安眼睛亮了下，伸手挽住他：“可以。”
真就象是一对甜蜜的爱侣，让陆斫有几分恍惚，非常不真实。
两人前往游轮，梁遇颃的确安排得非常到位，顶层落地窗的豪华套房，通过玻璃就是一望无际的海，非常漂亮。
陆斫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在出神。
蒋语安从另一头爬过去，扑到他身上，威胁道：“这几天不许想别人。”
“不会。”陆斫抬手接住他，偏着头看他，“现在要做什么？”
“一般情侣这个时候会做什么。”蒋语安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那个。”
陆斫伸手捏他的脸：“你最近是真有点欲求不满是不是？满脑子没正经。”
按理来说，也还没到他发情期的时间，怎么这么浪。
蒋语安不管，仰着头蹭上去亲他的嘴角，黏糊糊道：“不要拒绝我嘛，哥哥。”
入戏太深，陆斫感觉连自己都当了真。
他伸手柄人抱在腿上，慢慢地亲，没关紧的窗户吹进来一点海浪，有一种咸湿的温柔。
“我什么都带了。”蒋语安喃喃自语，“要吗？”
陆斫咬了下他的嘴唇：“色鬼。”
他明明记得之前来回试探又划清界限，对方主动扑过来的时候，还是很难拒绝。
大小姐就是又菜又爱玩。
陆斫伸手抹开他汗涔涔地头发，低声道：“回去还回得去吗？”
说得很绕，蒋语安却听懂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越线，上一次自己青涩懵懂，这一次却是名不正言不顺，想借此更近一步。
蒋语安黏糊糊亲他的嘴唇：“那就不回去了。”
回不到兄弟，那就当情侣，当爱人。
陆斫低声感叹：“要我拿你怎么办？”
蒋语安怔怔地看着对方眼睛，里面是自己小小的倒影：“哥……我……”
他表白的话几乎要呼之欲出，却又被别的搅散：“你真的长大了。”
陆斫：“…………”
是真的口无遮拦，也是真的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比调情更要命。
陆斫也就没打算忍了。
蒋语安好会撒娇，小时候就知道他要是腻歪起来的时候特别黏，现在更是。
“哥哥，我喜欢现在这样。”
“喜欢什么？”
“喜欢……”蒋语安仰着头亲他，“现在。”
陆斫呼吸顿了一瞬，抬手柄人抱入怀里，低头回吻。
如果说七天过后一切恢复如初，那他就当是最后一场美梦吧。
其实也没睡太久，天刚刚亮，蒋语安就迷迷糊糊伸手推他：“走，去看日出。”
陆斫瞥了他一眼：“能走吗？”
“要抱。”蒋语安演都不想演，伸出手，没长骨头似的。
陆斫把人抱起来穿衣服：“娇气。”
好在也没人认识，就稍微放开了点，陆斫把他抱到外面的甲板上，遥望海面等日出。
旁边有个女生频频看过来：“你们俩感情好好哦。”
“是吧，我们俩在一起好多年了。”蒋语安整个人都赖在陆斫身上，张口胡诌。
“真的吗？看着还很年轻呢。”对方惊讶。
蒋语安笑眯眯道：“对啊，竹马竹马一起长大，从小暗恋，然后就在一起啦。”
陆斫眼皮跳了下。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迟钝得要命，都觉得是不是在点他。
等日出的功夫，女生还在闲聊：“那是谁主动的？”
蒋语安好不要脸地说：“他，他暗恋我好久，我才勉为其难答应的。”
“哇，听起来好浪漫。”女生非常捧场，“还是个痴情帅哥。”
陆斫简直不想说话，沉默盯着远方。
蒋语安伸手晃了晃他，逼迫道：“是不是你暗恋我？快说。”
这个场景下，说什么都象是胡说八道，他也就说了真话：“是啊，暗恋十几年，爱而不得，就等某个人开窍。”
已然代入这个情景，蒋语安一脸得意：“我厉害吧，把这么一大帅哥钓得死死的。”
陆斫：“…………”
简直不想跟笨蛋交流，这都没听出来。
远处的云层撕破一片光，霞色从深海里缓慢蔓延出金黄。
陆斫拍了拍他的后腰：“别聊了，不是要看日出？”
蒋语安转过头，兴高采烈把手里的相机塞给女生：“麻烦你帮我们俩拍一张，谢谢。”
然后拉着陆斫，站到甲板的中央，背后是璨烂的朝阳。
陆斫抬手勾着他的肩膀，微微偏过头，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蒋语安十分生猛，迅速转过脸，碰上他的嘴唇。
照片定格，光线勾勒出优越的五官，连发丝都在发光，非常养眼美好的画面。
女生看着照片都有点害羞：“拍好了，很好看，哎呀，好甜蜜呀。”
蒋语安跑过去检查，美滋滋倒入到手机里，又发了陆斫一份。
“存起来，存相册里。”他指挥说，“最好是放在显眼的地方，以后我要检查的，不许删掉。”
“要当屏保吗？”陆斫开玩笑问他。
蒋语安愣了一瞬，后知后觉有点害臊：“这种照片当屏保吗？你……回去之后，会换吗？”
他现在觉得陆斫已经开始投入这个游戏了，这也演得太真了点，魅魔！
陆斫瞥了他一眼：“看心情，换不换？”
蒋语安绷着嘴唇，到底被勾得心痒，小声道：“换，我也换。”
两人坐在那，各自把照片设置成屏保，蒋语安把屏幕按亮，放在一起：“真的好象在谈恋爱啊。”
陆斫喉咙很轻地滚了下：“跟哥哥谈恋爱开心吗？”
“开心。”蒋语安目光停在那张照片上，有一种又酸又眩晕的幸福感，“你很会当男朋友，谁要是跟你谈恋爱，都会很开心的。”
陆斫唇角很轻地勾了下。
这算不算一种进步，至少在蒋语安这里，除了哥哥，他又多了一种新的可能。
“笑什么。”蒋语安四肢僵硬，胡乱找着话题，“那要不要把备注也改一下。”
“想改成什么？”陆斫温和出声，看起来非常配合。
“算了，叫哥哥也很有情趣。”蒋语安耳根通红，毕竟每次这么叫他，对方在某些时候反应都会特别明显。
陆斫沉默了一瞬，感叹说：“你真是学坏了吧。”
后面几天的时间，他们就真的像情侣一样，手拉着手，吃吃喝喝，靠岸的时候，就去附近岛上四处闲逛，晚上回房间，亲密缠绵。
越是靠近回去的那天，两个人都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第六天晚上，游轮管家送过来了一瓶酒和小食：“送二位的礼物，这几天光看你们俩秀恩爱了。”
“谢谢。”蒋语安有点不好意思，“太招摇了，下次注意。”
“没事儿，出来蜜月嘛，很正常。”对方做了个享用的手势，退出房间。
蒋语安看着那瓶酒出神。
可是旅行结束，一切就结束了，这不是真的蜜月，陆斫也不是真的男朋友。
他觉得失落又怅然。
船上信号差，陆斫正站在露台上打电话，不知道是在聊工作还是什么。
蒋语安撑着下巴看他，慢吞吞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喝一边盯着对方发呆。
“哥，快点过来。”他催促。
陆斫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跟电话那头说着什么。
蒋语安一下警剔了起来，不会是那个暗恋对象吧。
这几天太甜蜜，他都差点忘记了这件事，等一回去，什么假扮情侣，统统作废。
他拿着酒杯猛然干完一大口酒，又倒了一杯，给自己壮胆。
“受不了了。”他看着旁边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我要当我自己的嫂子。”
他猛然起身，端着酒杯出去，听到陆斫在说：“好，回去见。”
蒋语安皱眉，看着他挂掉电话，非常不满：“就七天都忍不了吗？”
“什么？”陆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把工作表转抄发送。
“我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就七天就忍不了了吗？”蒋语安伸手拿过他的手机，不让他继续，“回去就要见面，是有多想。”
“不是。”陆斫猜他是误会了，解释说，“刚是———”
“我不管。”蒋语安猛然干掉酒杯里的酒，舌尖全是一股苦涩的酒味，“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以后能不能不要喜欢了。”
陆斫伸手拿过他的酒杯放到一边：“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我不想你喜欢别人。”蒋语安呼吸起伏，声音在风里有点打颤，“陆斫……”
“叫我什么？”
陆斫很少听到他叫自己的大名，从来都是哥哥，最近倒是演那什么情侣游戏，男朋友叫个不停。
“陆斫。”蒋语安深吸一口气，抓着他的睡袍衣领，一字一顿出声，“不要喜欢别人了，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陆斫盯着他那双起了一层雾气的眼睛，辨别这句话有几分真心，还是又是他游戏的一部分。
他低声道：“你在玩吗？还是认真的，还剩最后一天，要演这么真吗？”
蒋语安眼睛泛起了一点红：“我当然是认真的，那个什么七天游戏只是我找的借口，你为什么不懂呢。”
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谶悔：“我知道我前科很多，以前老是钓alpha，我很坏，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玩你，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一激动起来就有些语无伦次，加之刚才猛喝了几口酒，整个脸都红到了脖颈，呛得咳嗽。
陆斫抬手拍着他的后背：“不着急，慢慢说。”
蒋语安几乎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全部占有。
“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兄弟之间的喜欢，是恋人之间的喜欢。”
他顿了顿，因为从来没跟人说过这样的表白而乱无章法，语无伦次。
“我们这几天也试了，很合拍是不是？就算当情侣，以后肯定也会很开心很幸福的。”
“喝醉了吗？”陆斫哑声开口，“以后？”
蒋语安摇了摇头，看着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有点慌张，又万分无措。
“蒋语安，说清楚一点，我听不懂。”陆斫说。
蒋语安想，大概要被拒绝，但是也不想再忍了，迂回从来就不是他的风格。
他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抬手戳了戳对方的心脏：“我好喜欢你，你能不能开个门，让我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