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谥号‘文正’(1 / 1)

蕙兰轩内。

周清棠静坐窗前,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那轮冷月。

月光洒在她肩上,照亮她那沉寂的眼眸。

她的目光仿佛越过宫墙,回到了遥远的故乡。

许在追忆故乡的月色,也许在思念那些逝去的亲人。

至于她的两个护卫,按宫中的规矩,自然是不能随行入宫,更何况是这般深夜。

此刻的蕙兰轩内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竹叶的细响,和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秦昊走进来时,周清棠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她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只剩下一个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秦昊的脚步不由得停住。

此时的他,看着这场景,本来有着许多想问更多的南方的事,此刻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望着她,而她始终凝视着窗外,仿佛要在这片寂静中永远凝固。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殿内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

良久,周清棠似乎终于从无尽的哀思中被拉回了一丝神智。

她纤弱的肩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头来。

月光映照下,她的脸庞苍白得没有血色。

一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红肿着,像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霾。

“殿下。”

她开口,声音沙哑微弱,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与疏离,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秦昊上前一步,虚虚一扶,语气是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缓和:

“夜深露重,当心身子。”

他走到她身旁不远处的梨木圆凳上坐下,目光掠过她依旧紧攥着衣角、微微颤抖的手。

“你父亲周明绥的事,本王有些愧疚。”

他顿了顿,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开场:

“他是个忠臣,于国有大功。

若非他舍命送出消息,朝廷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后果不堪设想。”

周清棠闻言,眼眶瞬间又红了,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呜咽声溢出。

秦昊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周家满门忠烈,为国捐躯,此等功绩,朝廷绝不会忘,天下人也绝不会忘。

本王己决意,追赠周明绥为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号‘文正’,以一品大员之礼厚葬,并令史馆为其立传,使其忠义之名,流传后世。

你周氏一族,凡殉难者,皆按制追封、抚恤,存活亲族,朝廷亦会妥善安置,荫及子孙。”

这一连串的追封与抚恤,规格极高,足以彰显朝廷对周家的绝对肯定。

当然,其中最关键的,是要让天下人知道。

凡真心忠于朝廷之人,朝廷必当予以厚待。

更要给所有心向朝廷者,一份掷地有声的承诺。

周清棠怔怔地听着,泪水无声滑落,她起身,郑重地跪伏下去:

“民女代家父,代周氏全族,叩谢殿下天恩!”

“起来吧。

秦昊抬手示意,待她重新坐定,他话锋微转,语气更温和了些:

“至于你周清棠。”

他看着她。

“你孤身千里,历尽艰险,将如此重要的情报送至京城,其智其勇,不逊男儿。

本王特旨,册封你为‘清平县主’,享郡主俸禄,赐京城一栋宅子。

从今往后,京城便是你的家,无人再可欺你。”

从罪臣之女(其父毕竟曾受南方势力管辖)到尊贵县主,这无疑是一步登天。

周清棠再次谢恩,但脸上并未显出多少喜色,巨大的悲伤显然不是荣华富贵可以轻易冲淡的。

秦昊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他并未在意,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追忆:

“说起来,本王依稀记得,周大人早年曾在幽州为官,大约是十年前的事了。

你那时年纪尚小,可曾随父亲去过那里?”

他未等周清棠回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是沉入了某段久远的记忆里。

“那个地方啊一年里有近半时光都封冻在冰雪之中。

尤其到了冬天,对很多人而言都是一道难熬的关隘。”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我至今还记得,每逢严冬,村里便常有老人熬不过去。”

“冬天一来,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冻结了。

不仅天寒地冻,最难的是物资匮乏,常常食不果腹。”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那时候,真是格外讨厌冬天。”

这突如其来的童年往事,让周清棠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

她抬起泪眼,有些讶异地看着秦昊,努力在模糊的记忆中搜寻,最终轻轻点头,声音依旧带着哽咽,却少了几分疏离:

“殿下竟还记得。

那时家父也是担忧那里的气候,并未带家人去往,独自一人便去上任了。

让殿下失望了。”

“无妨。”

秦昊唇角牵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时光荏苒,谁能料到,再次听闻周大人的消息,竟然天人永别了。

话落,秦昊亦忍不住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虽与周明绥素未谋面,他对这般人,心中己由衷生出几分敬佩。

他对周明绥的了解,靠的并非源自亲身记忆

而是朝廷典籍里记载的事迹,方才那些关于周明绥的事,也不过是将这些记载据实复述罢了。

“依稀记得周大人在幽州为官时,可是难得的好官,清官。”

秦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凳沿,目光飘向窗外的月色,像是在打捞更深的往事:

“那时幽州刚经女真入侵,百姓逃散,田地荒芜。

周大人到任后,没先修官署,反倒带着吏卒去山里找水源,又领着百姓开渠引水 。

寒冬里冰碴子割手,他也没躲过半步。”

周清棠垂在膝上的手轻轻蜷起,泪水又漫上眼眶,却不再是全然的悲恸。

那是她从未亲见的父亲,是褪去 “父亲” 身份、只作为 “周大人” 的模样。

“家父 在家时极少提公务”

她声音轻得像月光下的棉絮,却比之前清晰了些:

“只偶尔写信回来,说幽州的百姓实诚,给块热饼子都要推让半天。

还说 等开春了,要带些幽州的新麦种回来,试种在老家的田里。”

秦昊看在眼里,知道此刻不必急着追问南方的事。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竹叶的清冽飘进来,吹散了殿内些许沉闷。

“你若愿听,往后我还能跟你说些周大人在幽州的事”

他转头看向她,语气平和:“比如他教百姓编竹筐换钱,比如他带着学童在田埂上认庄稼。

都是些寻常事,却都是他实实在在做过的。”

周清棠怔怔点头,泪水又落了下来,却轻轻 “嗯” 了一声。

秦昊重新坐下,没再提公务,只随口说起幽州的一些习俗。

又沉默了片刻,她忽然抬头,看向秦昊:

“殿下 南方的事,民女 或许能说些有用的。”

秦昊没露出急切的神色,只缓缓点头,声音依旧温和:

“不急。

你若想说,便说。

若不想说,便先歇着。

今夜,只说周大人的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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