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李枝正喝着水,惊讶得直接喷了出来。
“哈?沉营长你带我来是、是要查我怀孕?”李枝声音放大了又压低。
沉寒时却一脸平淡地看着李枝,“事实反映问题,3个月了,不合常理。”
李枝红了脸,“你你你”
她气得又倒了一杯水,“咣咣咣”地灌了几大口。
黄院长是个女性长辈,她看李枝这样害羞,掩面笑了笑。
她拿着李枝的胸腔x光片,还有血常规、内分泌检查单子等,简直事无巨细。
她一脸欣慰的看了看沉寒时。
黄院长和沉寒时的母亲是挚友,她看着挚友的儿子成了家室,还这么心疼媳妇儿。
她情绪一上来,眼镜片忽然起了雾。
她的好友泉下有知,应该也安心了。
她走到李枝旁边,“李枝同志不必害羞,这只有你丈夫和我,事关你健康,我问你啥你如实回答好吗?”
她声音轻得象一层薄薄的纱,温柔得李枝无法抗拒。
李枝下意识就点头,“恩嗯,您问。”
黄院长拿起检查单子,“你是不是三个月没来月经了?”
李枝抬眸,“是的,但是我我自己没有太在意。”
沉寒时脸色凝重地站在旁边,两边都眉头快蹙到了一起。
他就是发现李枝从来这儿就没有买过月事带,才怀疑她是不是怀孕了的。
沉寒时虽没碰过女人,但是他受过军区内部系统教育,知道没来月事就是怀孕。
但他没想到李枝竟然是营养不良闭经。
黄院长认真地看着李枝,“李同志,你是由于过度节食、体重急剧下降,导致的功能性闭经。”
李枝心虚地抿了抿唇,点点头。
沉寒时已经走过去拿起她的基础体检报告,斜着凤眼在那儿看。
忽然,沉寒时愠怒地抬眸,“李枝,你现在只有110斤,意思是你三个月内瘦了几十斤。”
李枝缩着瞳孔否认,“没有啊,最近你让我吃好多肉,我都重了几斤了。”
沉寒时凤眼一斜,“什么!意思是你之前更瘦?”
李枝前段时间的确经常身体乏力,起身的时候也会头晕目眩,但她自己知道这是减肥后遗症,就没太在意
李枝朝沉寒时挤出一个甜笑,“嘿嘿你先别生气,继续听黄院长说吧。”
看她这么甜,沉寒时心里忽然一软。
紧接着他心里又愧疚起来。
原来李枝这些日子一直是这么过的,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只注意只注意李枝那些令他烦躁的往事了。
他认为李枝贪财花心,又和别的男人纠缠不休。
这些似乎都是事实,可他还是忍不住在意她。
沉寒时叹了口气,抬起头。
他一脸凝重的看着黄院长,“黄院长,请您开药,给她开最好的药”
冬日的银杏叶,洒满了军区医院的坝子。
李枝和沉寒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3点半。
李枝坐在吉普车里,沉寒时沉默地开着车,他中控台上放着一叠李枝的检查单和一堆药品,沉寒时是不是会瞟两眼。
车一路开到了军区司令部,才停了下来。
沉寒时领着李枝,进到一个灰色的院子里。
院子寂静,门口站着持枪的哨兵。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有“咚擦”的皮靴声。
沿着待隔音皮革的走廊,他们进到一间黄漆桌椅的小会议室。
进去以后,李枝看到了两个穿淡黄色军装的领导。
两人背着手,站在一个黄漆方桌前。
沉寒时上去一套敬礼寒喧后,把李枝引荐了过去。
沉寒时又看向李枝,“李枝,这是情报局的张副参谋长和侦查科的李科长。”
李枝立刻颔首敬礼,“参谋长好,科长好。”
张副参谋长笑着,“好好好,李枝同志,我们等你很久了。”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侦查科李科长就递上一个锦盒。
里面是三等功奖章和证书。
李科长洪亮地说,“李枝同志,你凭借高度的警剔性和超常的洞察力,为解救鹰眼同志和这次手榴弹演习事故,提供了关键信息。”
李枝听首长说着,心里也汹涌澎湃起来。
“你连续两次为我们华北军区避免了重大损失,我军区发现了你的革命才能,现特给予你三等军功奖章!还有”
元旦前一天的军营,如往常一样凄冷森严。
窗外的水泥路笔直宽阔,军车时不时会呼啸着通行。
操场的士兵紧张的操练着,嘴里正呼着白气。
嘹亮的军号震天响,和车内的宁静形成反差。
李枝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三等功的奖章,激动得一直咧嘴笑。
李枝把奖章对着开车的沉寒时弹,“嘿嘿,沉营长您看,这奖章多气派呀。”
“咳咳,坐好。”沉寒时严厉的命令道,嘴角却也忍不住向上。
李枝乖乖坐回去,把奖章和证书放进了挎包里。
她继续闻着车窗外的风,看着外面正在安装的水泥灯柱。
“轰——嘎——”
吉普车轰响着停在了炊事班门外。
沉寒时伸手帮李枝拉开了车门,“去吧,今天下午会很忙,辛苦了。”
“恩嗯。”李枝说完就跳下了副驾驶,往炊事班去了
沉寒时驾着车一路回到狼牙营,朱雀给他汇报了气象台的最新消息,说今天的雷雨,推迟到了晚上。
所以,今天白天不会下雨了。
沉寒时觉得天气正好,可以外出采购。
他快速处理了文书“倒卖机密废纸”的事以后,立马带着朱雀出外勤,开车去往了军区外的云水市。
他带着几百块的钱和一叠票,和朱雀直奔供销社和百货大楼。
2个小时内,沉寒时把麦乳精、奶粉、鸡蛋、红糖、红枣、核桃……
所有他能想到的、当适合李枝的营养品,全都买了下来。
弄得朱雀苦不堪言,可怜巴巴的抱着像山一样高的东西,追着沉寒时跑。
沉寒时最后去了百货大楼,买了一件紫色的羊绒大衣,就和朱雀一起驾车回军区了
晚上,沉寒时带着一大堆东西回到了家里。
李枝正在院子自留地忙活,目视沉寒时抱着一堆东西进来。
她看到沉寒时这阵仗,属实下了一跳。
沉寒时把营养品都放到了仓库里,先拿了羊绒大衣出来。
李枝看到他拿这件紫色大衣出来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手里刨土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似乎有点期待。
沉寒时远远侧目,审视般的看着李枝。
她长得妩媚又纯净,实在是招人。
沉寒时又看看手里的大衣
他忽然觉得这件紫色大衣素了点,上面连个花都没有。
他想,这大衣作为新年礼物,可能太素净了。
和李枝娇艳的模样不符。
他有想起黄云娇的刺绣手艺不错,可以找她帮李枝绣点花样在上面。
于是,他拿着大衣就匆匆往门外去了。
李枝见沉寒时这么走了,连句话都没跟自己说。
她感觉有点恍惚,心里的涩意更深了,眼底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她自嘲的笑笑,“我说呢,这羊绒大衣怎么可能送我的嘛,沉寒时多半又是给黄云娇送去了。”
她呵笑着
忽然,她气愤地踢了一脚铲子。
她记得沉寒时说给黄云娇送过一件了,没想到他今天又要给黄云娇送一件,这男人真是不怕江无歇揍他的。
李枝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越想越不舒服。
忍不了了
于是,她推上门口的新自行车,追了上去
黄昏时分。
李枝带着侥幸心理,一路打听着、往黄云娇他们的新家去了。
她骑到了军区北面的山坡间,果然看到了四五栋平房,其中就有一栋中式的房子。
木格窗和红漆墙壁,院子里种着桂花。
这就是黄云娇家了。
她忐忑地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沉寒时和黄云娇站在门口。
沉寒时嘴里说着什么,一脸羞涩地将大衣递到了黄云娇手里。
李枝扶着自行车,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她浑身凉凉的,又看到这个时候江无歇愠怒地从屋内走了出来,黄云娇又焦急地上前解释着什么。
李枝已经不想再看了,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云。
这男人不断的亲自己撩拨自己,到头来,只是把自己当一个不要白不要的便宜女人罢了。
原来,这沉寒时也是个俗人,感情和身体分离。
那么她从此,也不会把他当一回事。
李枝忍住涩意,猛地蹬上自行车往家骑去了
夜幕降临,已是20点。
沉寒时火急火燎地开着车,带着黄云娇加急绣好的羊绒大衣回来了。
李枝听到门声,切了一声。
她不知这沉寒时又和江无歇吵成什么样了,这么久才回来。
院子传来铿锵的皮靴声,李枝立马坐回沙发上低头看《古诗词选》。
沉寒时一脸欣喜的走了进来,看到李枝后,他忽然有点难为情。
于是,他压下兴奋,故意沉着一张脸把羊绒大衣递过去。
沉寒时声音平淡道,“李枝,这件羊绒大衣给你了。”
他递给李枝的时候,大衣上面绣的牡丹花花纹朝下,不容易看见。
李枝抬头,看见了这大衣。
紫色,这不就是他刚刚给黄云娇的那件吗?
黄云娇不要这件大衣,就拿来给她?
她心里瞬间升起巨大的屈辱感。
她气愤地站了起来,“沉寒时!你给什么我都要收,你当我是乞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