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一线入喉,如火烧身!痛快!痛快!”跑江湖的周商人却是双眼放光,大呼过瘾。
孙秀才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他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又看看石老头,声音都有些颤抖:“老石,这这是何处得来的神仙佳酿?”
“此酒,名为‘烧刀子’。”石老头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葫芦,“三天后,王家旧宅,限量十斤。想喝,自己拿银子去买。”
“王家旧宅?就是那个秦”
“没错。”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精彩万分。震惊,渴望,还有一丝忌惮。
那可是一个能逼得钱通低头认栽的狠人。
可这酒
周商人一咬牙:“去!天王老子酿的酒,也得去尝尝!”
消息,就这么在黑石镇真正有分量的一小撮人里,炸开了锅。
傍晚时分,一队二十余人的兵丁,身着黑衣,腰挎佩刀,骑着快马,气势汹汹地从县城方向,冲进了黑石镇。
为首的,是王普手下的一个队正,满脸横肉,眼神凶悍。
他们没有在镇上停留,直奔镇西的王家旧宅而去。
正在院中指导众人处理米糟的秦少琅,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他抬起头,看向院门的方向,眼神平静。
鱼,上钩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催命的鼓点,重重地砸在院子里每个人的心头。
李虎等人脸色煞白,手里的家伙事都掉在了地上,惊恐地望向大门方向。他们是亡命徒不假,可亡命徒对上官兵,那就是耗子见了猫,天生就矮了一头。
“是是官兵!”王五的声音都在打颤,下意识地就想找地方躲。
“慌什么。”
秦少琅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众人慌乱的心。他放下手中的图纸,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炭灰,神色没有半点波澜。
苏瑾快步走到他身边,将苏棠护在身后,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凝重:“是冲我们来的。”
“我知道。”秦少琅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得让她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砰!砰!砰!”
沉闷的砸门声响起,粗暴而又不耐烦。
“开门!县衙办案,里面的人都给老子滚出来!”门外传来凶狠的叫骂声。
李虎等人吓得一个哆嗦,齐刷刷地看向秦少-琅。
秦少琅嘴角扯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开门。”
王五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这”
“开。
这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王五咬了咬牙,壮着胆子,一步步挪过去,拉开了门栓。
“吱呀——”
大门敞开,门外二十多名身着黑衣的兵丁,手按腰刀,杀气腾腾。为首的队正一脸横肉,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院内,最后定格在秦少-琅身上。
“你就是秦少琅?”张队正策马走进院子,居高临下地问道。
“是我。”秦少-琅坦然迎着他的目光。
“有人举报你在此私藏兵器,聚众谋反!来人,给我搜!”张队正大手一挥,根本不给秦少琅辩解的机会。
兵丁们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踹开房门,翻箱倒柜。院子里顿时一片狼藉,鸡飞狗跳。苏棠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角。苏瑾则死死盯着秦少-琅的背影,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反抗,不解释,就这么任由他们搜查。
李虎和王五等人被兵丁们用刀背逼到墙角,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刚有点样子的家,被搅得天翻地覆。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冲进去的兵丁们一个个走了出来,脸色都有些古怪。
“头儿,没有兵器。”
“西厢房全是粮食。”
“东厢房也搜了,除了一些破烂,什么都没有。”
张队正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翻身下马,亲自走到院子中央,目光落在了那套古怪的蒸馏设备上。“这是什么?”
一个兵丁上前,用刀鞘敲了敲大木桶:“头儿,就这个最可疑,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就是你们说的‘兵器’?”秦少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队正脸色一沉,走到设备前,围着转了一圈,又凑到那根紫铜管前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酒糟味钻进鼻孔。
“这是酿酒的?”他有些疑惑。
“是。”秦少-ag大方承认。
“酿酒?”张队正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你酿出来的东西,能杀人?”
这话,自然是钱通添油加醋说的。
“杀人谈不上,提神倒是真的。”秦少琅不紧不慢地说道,“张队正带兄弟们远道而来,辛苦了。正好刚出了些新酒,不如尝尝,也好给我们评鉴评鉴。”
说着,他竟是真的转身,走进屋里,端出了昨夜封存的那半坛“烧刀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虎和王五觉得自家先生是不是疯了,这种时候还请官兵喝酒?
张队正和他手下的兵丁们也面面相觑,他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喝酒的。这张队正更是疑心大起,这酒里,莫不是下了毒?
秦少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打开泥封,一股浓烈霸道的酒香瞬间炸开,弥漫了整个院子。
“好香!”一个兵丁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香味太特殊了,纯粹,刚猛,光是闻着,就让人浑身的酒虫都骚动起来。
秦少-琅给自己倒了一碗,又给张队正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只空碗。“既然张队正不放心,我先喝为敬。”
说完,他仰头,将一整碗清澈的酒液灌了下去。从头到尾,面不改色,只是呼出了一口带着灼热气息的长气。
这一下,张队正的疑心去了一半。他看着碗里那清澈如水的液体,又看了看秦少-琅,再闻闻空气中那勾人的酒香,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你!”他指了指身边一个最壮实的兵丁,“你来尝尝!”
那兵丁也是个好酒的,早就被馋得不行,闻言大喜,连忙上前倒了半碗,学着秦少-琅的样子,一口闷了下去。
下一秒,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那壮汉的脸“腾”地一下涨成了紫红色,双眼圆瞪,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咳咳咳咳咳!”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周围的兵丁吓了一跳,纷纷后退,刀都抽了出来,以为酒里真的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