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股比之前在归墟中苏醒的那位古神还要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亲切的意志，从王座之上传来，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柔地笼罩了整艘诺亚号。
“这这是”
舰桥内，女孩们看着窗外那座充满了诡异美感的宏伟王座，一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能感觉到，那座王座虽然看起来邪恶而又恐怖，但它所散发出的气息却并没有恶意。恰恰相反，当那股意志笼罩住她们的时候，她们甚至感觉自己那因为刚才的死里逃生而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灵魂，正在被一股温和的力量缓缓地治愈着。
“是是你的那个王座？”许梦槐扭过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渊。
她还记得，林渊在猎杀了克拉肯之后，曾经跟她们描述过，自己灵魂深处多出来的那个玩意儿。当时她们还以为那只是某种力量的具现化。可谁能想到，这玩意儿竟然真的在现实世界里存在着一个实体？！
林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座王座。
他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
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冲动在他的心底疯狂地滋生。
回家。
回家。
那个王座在呼唤他。
它在呼唤着它的主人，去坐上那个本就该属于他的位置。
“船长你的眼睛”
夜涵涵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异。
林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他不知道，此刻他那一双一边漆黑如深渊、一边蔚蓝如海洋的眼睛，正在不受控制地散发着与那座王座之上那些诡异符文同出一源的幽蓝色光芒！
他与那座王座之间仿佛建立起了一种无法被切断的神秘联系。
“我我好像知道我们被传送到哪里了。”
林渊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有一种极其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感觉。刚才那极限的、随机的空间跳跃并没有把他们传送到什么未知的海域，而是首接将他们传送到了他自己灵魂的最深处。或者说，是他灵魂深处那座古神王座所对应的、位于这个世界某个未知维度的“本体”所在之地！
“嗡——”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渊意志的波动。
那座宏伟的古神王座突然微微一震。
紧接着，一道由最纯粹的深渊本源之力所构成的幽蓝色光柱从王座之上爆射而出！
瞬间就笼罩了整艘己经彻底报废的诺亚号！
“警报！检测到超高浓度未知能量注入！”
“船体结构正在被快速修复、重组！”
“空间引擎正在被更高层次的规则进行覆盖性升级！”
“诺亚号正在进化！”
诺诺那不带感情的电子音飞快地播报着这一连串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信息！
只见在那道幽蓝色光柱的笼罩之下，诺亚号那原本因为空间跳跃而变得残破不堪的船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修复着！那些烧毁的线路、破碎的仪器都在一种更加高级的混沌规则之下被重塑、被升级！船体的表面也开始浮现出一层与古神王座之上那些符文一模一样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神秘纹路！
整艘诺亚号就像是一块被扔进了神之熔炉的凡铁，正在经历着一场脱胎换骨的最终的蜕变！
而林渊作为这一切的核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同样的变化！那座古神王座的力量正在通过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修复着他那因为过度消耗而濒临崩溃的身体和灵魂！并且在将他的生命层次朝着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更高的领域强行地拔升！
他感觉自己仿佛要与那座王座彻底地融为一体了！
只要他愿意。
只要他向前迈出那一步。
坐上那张空悬了亿万年的王座。
他就能在瞬间获得超越之前在归墟中苏醒的那位古神的、更加强大、更加完整的力量！
他就能成为新一任的、真正的——古神！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任何一个拥有野心的男人都为之疯狂！
林渊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迷离。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想要向前迈出。
他想去坐上那个位置。
“林渊！”
就在这时，一声清冷的、带着一丝焦急的娇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响！
是余梦冰！
林渊的身体猛地一震，那迷离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回过头，看到了女孩们那一张张写满了担忧与恐惧的俏脸。
“林渊！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们！”许梦槐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往日的骄傲与蛮横，有的只是纯粹的关心。
“姐夫你的样子好可怕”初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渊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己经再次被那漆黑的深渊纹路所覆盖！他的身体正在朝着非人的、神明的方向异化！
而他刚才竟然差一点就彻底地沉沦在了那对力量的极致的渴望之中！
他看着女孩们那担忧的眼神。
又看了看那座依旧在不停地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古神王座。
他的心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挣扎！
去，还是不去？
成为高高在上的、冷漠的神？
还是留下来，当一个会哭、会笑、会痛，但却有她们陪伴在身边的、“人”？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第173章 我选择，当个人
林渊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挣扎过。
一边是触手可及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只要他坐上那张王座，他就能瞬间超越过去的一切，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明。届时，什么真理教会，什么归墟古神，都将不再是威胁。他将拥有绝对的力量去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去主宰自己的命运。
另一边是女孩们那一张张写满了担忧和恐惧的脸。
他能从她们的眼神里看到，她们害怕的不是那座王座，而是即将“成神”的他。她们害怕当他坐上那个位置后会变得不再是她们所熟悉的那个会偷懒、会耍赖、会跟她们开玩笑的林渊。他会变成一个高高在上的、冷漠的、没有感情的“神”。到那时，他或许依然会“守护”她们，但那份守护将不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一种神明对自己的“所有物”的占有欲。
那样的他还是他吗？
那样的守护还是她们想要的吗？
林渊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余梦冰一边骂着他混蛋，一边却又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
许梦槐一边跟他斗嘴，一边却又会因为他的一句夸奖而偷偷开心半天。
初夏那冰冷的脸上偶尔流露出的那一丝笨拙的温柔。
初秋那永远充满了依赖的软糯的呼唤。
夜涵涵那慵懒外表下每一次为他占卜未来时的凝重。
还有姜幻灵，那个为了守护他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生命化作光盾的傻姑娘
这些都是他与她们之间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名为“羁绊”的东西。
这些羁绊是温暖的，是真实的，是无可替代的。
如果成为神的代价是失去这一切
那这份力量，不要也罢！
“妈的”林渊低声骂了一句，那双在蔚蓝与漆黑之间不断变幻的眼睛终于重新恢复了属于人类的清澈。
他做出了选择。
“我拒绝。”
林渊抬起头，对着那座依旧在不断散发着诱惑与呼唤的古神王座，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的意志！
“嗡——！！！”
那座宏伟的古神王座似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拒绝。
它那笼罩着诺亚号的幽蓝色光柱猛地一颤！
一股充满了“愤怒”与“不解”的庞大的意志瞬间压在了林渊的身上！
【为何】
【为何】
【汝乃天命之主】
【此乃汝之宿命】
那古老而又宏大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这一次，声音里，多了一丝，质问的意味。
“去你妈的宿命！”林渊毫不客气地，回骂了过去，“老子的人生，老子自己说了算！轮得到你一个破椅子来安排？”
他指着身后的女孩们，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懒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张扬的，灿烂的笑容。
“看到没有？她们，才是老子的‘神座’！”
“有她们在，老子，还需要你这个，冷冰冰的破玩意儿？”
林渊这番，堪称，大逆不道的宣言，让那座古神王座，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似乎，它那，存在了，亿万年的，古老的逻辑，无法理解，林渊的选择。
力量，权柄，永生
这些，不该是，所有生灵，最终的追求吗？
为什么，这个弱小的，渺小的，脆弱的“种子”，会为了那些，更加脆弱的，转瞬即逝的，名为“情感”的东西，而放弃，这一切？
它不懂。
而林渊，也不需要它懂。
他转过身，看着，那一张张，因为他的话，而，先是震惊，随即，被，巨大的，狂喜与，感动所填满的，绝美的俏脸。
他的心里，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
他知道，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林渊”许梦槐的眼圈，又红了。但这一次，她没有哭。她只是，走上前，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你这个笨蛋”
“嗯，我是笨蛋。”林渊笑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就在这时，那座，沉默了许久的古神王座，再次，有了动静。
它那，笼罩着诺亚号的，幽蓝色的光柱，开始，缓缓地，收敛。
但是，那些，己经，融入诺亚号船体的，神秘符文，却没有消失。
那股，充满了，“愤怒”与，“不解”的意志，也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林渊，也无法理解的，复杂的，情绪。
那情绪里，有，失望，有，遗憾，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认可。
【既然汝己做出选择】
【那么】
【如汝所愿】
随着，这，最后一句，充满了，释然意味的话音落下。
那座，宏伟的，充满了，混沌与，原始美感的，古神王座，连同，这片，无尽的，黑暗深海，都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缓缓地，淡化，消失。
就像，一幅，被水，浸湿的，画卷。
最终，彻底地，融入了，林渊的，身体之中。
“轰——！”
林渊只感觉，自己的灵魂，猛地一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座王座，并没有消失。
而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地，与他的灵魂，融为了一体！
他，依旧，没有成为“神”。
他，依旧，是“人”。
但是，他却，成为了，那座王座，唯一的，真正的主人！
他可以，不再，被动地，接受王座的呼唤。
而是可以，主动地，去“借用”，那座王座的，一部分力量！
虽然，每一次“借用”，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这也意味着，他，拥有了一张，足以，在最关键的时刻，掀翻整个棋盘的，最终的，底牌！
“这这就完了？”
许梦槐看着，窗外，那，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蔚蓝色的海面，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那，又是王座，又是神明，又是抉择的，史诗级大场面，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嗯，完了。”
林渊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三天三夜的，硬仗，浑身，都散了架。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走吧。”
他搂住，身边，女孩们的肩膀，朝着，那，己经，焕然一新，充满了，未来科技感，与，一丝，古神诡秘气息的，全新的，舰桥走去。
“让我们看看，我们的‘新家’，都多了些，什么，好玩的东西。”
“然后”
他的目光，望向了，远方，那片，深邃的，未知的，海域。
那双，一半漆黑，一半蔚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名为“野心”的，火焰。
“——该去，找某些人，好好地，算一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