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仿佛想把自己的尴尬和窘迫,都从肺里咳出去。
他狠狠地瞪了林卫国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小子,你给我等着!
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
林卫国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怕你?
从我站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怕过。
你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规则和人心。
可惜,在我面前,你这些手段,都太嫩了。
眼看易中海被逼到了墙角,马上就要当众出丑。
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哎呀,我说卫国,你这孩子,就是太较真了。”
秦淮茹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温柔。
她先是走到易中海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说:
“一大爷,您也消消气,卫国年纪小,说话直,他没别的意思。”
然后,她又转向林卫国,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
“卫国啊,你说的道理,咱们都懂。”
“可这找对象,是多大的事儿啊?那得看缘分,哪能说找就找啊。”
“你这不是给一大爷出难题嘛。”
她三言两语,就想把这件事定性为“林卫国不懂事,强人所难”,给易中海找了个台阶下。
好一招“和稀泥”。
林卫国心中暗赞一声。
秦淮茹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时机抓得太准了。
再晚一步,易中海就彻底崩了。
早一步,火候又不够。
她这一出面,既卖了易中海一个人情,又在众人面前展现了她的“通情达理”。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我林卫国搭起来的台子,是你想拆就能拆的?
林卫国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秦淮茹,慢悠悠地说道:
“秦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我给一大爷出难题?”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傻柱哥他爹不管事,妈又不在了。一大爷作为院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又是咱们厂的八级工,他出面给张罗,那叫名正言顺!”
“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成了难题了呢?”
林卫国看着秦淮茹,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还是说,秦姐您觉得,以一大爷的身份和脸面,连给院里一个后辈介绍对象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您这是……看不起咱们一大爷?”
嘶——!
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狠!
太狠了!
这帽子扣的!
秦淮茹刚才那番话,本来是想捧着易中海,贬低林卫国。
结果被林卫国这么一绕,瞬间变成了“秦淮茹看不起易中海”!
秦淮茹的脸“刷”的一下也白了。
她目定口呆地看着林卫国,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话头怎么就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感觉自己象是撞上了一堵棉花墙,用尽了力气,结果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反而被弹了回来,摔了个大跟头。
易中海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又被林卫国这句话给顶了回去。
他看着秦淮茹,眼神复杂。
他当然知道秦淮茹是好意,可林卫国这话说出来,他要是认了秦淮茹的“台阶”,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办不成事”。
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一时间,易中海和秦淮茹,两个院里最会算计的人,全被林卫国堵得哑口无言。
场面,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傻柱,终于开口了。
“卫国,你别说了。”
傻柱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坚定。
他先是松开了怀里的妹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别哭了。
然后,他站直了身体,那高大的身板,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有分量。
他那张憨厚的脸上,此刻没有了迷茫,没有了冲动,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然。
他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卫国,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那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兄弟,这份情,我记下了。
林卫国冲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然后,傻柱转过身,正对着脸色铁青的易中海。
全院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大家伙儿都想知道,这个被搅进了旋涡中心的人,在清醒过来之后,会说些什么。
“一大爷。”
傻柱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沉稳。
“您对我们兄妹的好,我何雨柱,记在心里。”
易中海听到这话,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看来,这傻柱还是念旧情的。
只要他念旧情,这事儿就还有挽回的馀地。
他刚想顺着杆子往上爬,说几句“咱们的情分不用说”之类的场面话。
可傻柱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份情,我以后会报。”
傻柱一字一顿地说道。
“您家里有什么力气活,扛煤、换煤气罐,您言语一声,我随叫随到。”
“您和一大妈有个头疼脑热的,想吃口什么,只要我傻柱会做,您差人说一声,我立马给您送到家。”
“以后您老了,动不了了,只要我傻柱还在这个院里,就饿不着您。”
这话说的,有情有义,滴水不漏。
既承认了你的恩情,也给出了报答的承诺。
院里的人听了,都暗暗点头。
傻柱这孩子,是真敞亮!
易中海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因为他听出来了,傻柱说的这些,全都是“邻里之间的互帮互助”。
扛煤?做饭?
我要的是这些吗?
我要的是你给我当儿子!是让你给我养老送终!是让你把工资交给我!
这些,傻柱一句都没提!
他这是在用一种最“实在”的方式,划清了界限!
果然,傻柱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坚决。
“但是,认干爹这事儿,就算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易中海,沉声说道:
“就象卫国说的,我爹还活着,我不能做那不孝的事,让他老脸没地儿搁。”
“而且,我得先顾好我妹妹,撑起我们老何家这个门。”
“所以,您那份‘当儿子’的孝心,我傻柱,受不起。”
“也……给不了。”
最后三个字,傻柱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留任何馀地。
这番话,就象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易中海的脸上。
比林卫国那些诛心的话,还要疼!
因为这是当事人,傻柱亲口说出来的!
这代表着,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算计,彻底宣告破产!
易中海的身子,晃了晃。
他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胸口堵得厉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完了。
这次是真完了。
不仅养老的算盘落了空,还在全院人面前,被傻柱当面拒绝,这脸丢得,比裤子掉了还难看。
他看着傻柱那张坚定而陌生的脸,心里充满了怨毒。
好你个傻柱!
你个白眼狼!
我平时白对你好了!
你给我等着,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