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感觉自己正处于人生最危急的时刻之一。
可以说面对星兽六月五时的压迫感,都不如如今的局面。
说到底,他其实并没有十足的必要,去一直向季葱瑶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让季葱瑶几人得知程白就是北河三,究竟会有怎样的后果。
是颠复她们的认知,让她们得知魔法少女其实存在男性变身的个例?
亦或是让季葱瑶人生观崩塌,明白认识的魔法少女前辈其实就是自己的小姨父?
说到底,都是些不可控的,难以预知走向的路线,让人分不清其利害比较。
程白最担心的,无非是让季葱瑶的烙印成长,不可避免地与自己扯上关联。
当年,双子座亲手带出北斗七星,含辛茹苦地培育她们,几乎倾囊相授。
代价便是季冷死后,七人先后出现不同程度的暗化征状。
程白感觉自己就象散播瘟疫的病原体,只要与他的关系足够密切,就必定会遇见灾祸似得。
季冷,七星……
甚至是褚梧桐。
当年她的小队仅馀下她一人,若非强迫自己喝下星兽的胆汁,她多半也会死在那场战役之中。
也正因如此,褚梧桐再也不敢喝下不甜的东西。
女王菲妮丝在程白离开阿瓦隆那天,甩下的几句话似乎仍在耳际回响。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已经回不去正常的生活了。”
“到时候,你不得不回来,不得不待在我身边。”
“你属于阿瓦隆,程白,你属于阿瓦隆啊。”
——这,就是你的宿命。
北河三猛然将回忆从脑海中驱逐。
——鬼扯!我这十四年的生活,不是挺正常的吗!
——我不会让它被打破的!
哪怕知道星门龟裂,未来必有一战,她也至少要保住现在,来之不易的日常。
现在程白跟季葱瑶关系好转,也眼睁睁看着她变得愈发活泼,怎么能走回头路。
北河三轻舒一口气。
“程白在忙,我见他手机干放在这里乱响,就替他接一下。”
“真的吗?”
然而柏可可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们明明看见北河三姐姐是从身上掏出的手机呀?”
“?”
北河三又是一愣,突然扭头看向手冢浅月。
粉毛萝莉笑嘻嘻地冲她招招手,伸出大拇指指向屏幕。
——你还笑得出来,都是你拉我直播害得!
“你们居然在看巨蟹座的直播吗?”
她决定先装傻充愣一下。
“是啊,巨蟹座前辈都明言说会放出六芒星行动的重要消息,我们怎么可能错过。”
柏可可眯起眼睛:“倒是北河三姐姐,难道想说屏幕里那个不是你吗?。”
“对对,那个成语该怎么说来着?”花菱思索道。
“欲盖弥彰。”季葱瑶插嘴。
“哦对,欲盖弥彰!”
——啧,敏锐的小鬼。
北河三捂脸,不过既然她们在看直播,反倒好办。
“程白,你的电话,瑶瑶找你!”
她故意在手机前大喊。
随后她不着痕迹地清清嗓子,用程白的声音应道:“来了!”
北河三将手机放在桌边,发动赝影,
被灯光照耀的影子拉长,轻轻托住手机。
紧接着,米发女人重新出现在直播屏幕里,微笑面对观众,开始一声不吭。
即便巨蟹座偶尔调戏几句,北河三叶只是盯着她淡淡勾起嘴角。
与此同时,赝影传达程白的声音,开始与季葱瑶谈话。
“大叔,你怎么既不回家,也不给我打电话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人歉意地回答,“昨天熬到太晚,怕回去打搅你休息,所以就去同事家借宿了。”
“同事?”
季葱瑶皱起眉头,想起北河三首秀那天晚上,载车带着程白的那位名叫妃小洛的、美丽冷艳的大姐姐。
“不会是那个大姐姐吧?”
“大姐姐?”
程白一时间没意识到她说的是妃小洛,屏幕前的米发女人微不可察地一眯眼。
“就是那天送你回来,看起来就很不好相处的大姐姐啊。”
“啊,原来是小洛啊。当然不是,人家可是姑娘,我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跟人家回家象什么话。”
“不好说,”季葱瑶嘟起嘴,“北河三姐姐不也是风华正茂的姑娘吗。”
“恩?”
程白一怔:“跟北河三有什么关系?”
“小洛姐姐是姑娘,大叔不愿意交往,但换成北河三姐姐,你就愿意娶回家了?”
“哐当。”
花菱与柏可可目定口呆地看着屏幕里仪态端庄的美丽女人,猝不及防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你怎么了?”
手冢浅月故作惊讶,手掌虚掩小嘴,问道。
“没……没怎么。”
北河三小声地回答,一边摇头道。
她如今的声音还是程白的声音,真不太好大声说话。
“咳咳,你怎么会这么想?”
程白心中的骇然可想而知:“我什么时候要娶北河三了?”
这下惊讶转移到季葱瑶脸上:“你什么时候不打算娶北河三姐姐了?”
“?”
“?”
“你先等一下,瑶瑶,谁告诉你我要娶北河三?”
花菱与柏可可一左一右,尤如门神一般站在季葱瑶两侧。
季葱瑶感觉两道锐利的目光直射而来,仿佛要将她切开。
“呃。”她一时语塞。
“是她自己说的。”柏可可迫不及待地拆台道,“而且言辞凿凿,不容不信。”
“她还笃定地已经开始称呼北河三姐姐小姨了呢。”花菱也补上一刀。
“你们!”
“小……小姨?”
程白这下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竟然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瑶瑶,你有想过你冷姨吗?她要听见你这么说,会怎么想?”
“我……我……”
季葱瑶咬住嘴唇,嗫嚅半天,就是说不出完整一句话。
“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别担心。”
程白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就算结婚,也会先征求你的意见,不会让家里凭空多出第三个人,导致你不适应。”
“为什么……”
“恩?”
季葱瑶的声音太小,程白一开始没听见。
“为什么啊,我都不知道冷姨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要绑住你,不让你寻求幸福啊!”
波波头少女说道:“你知道吗大叔,那天晚上你昏迷的时候,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
“我听见你在哭,一直哭诉叫着她的名字,一边还不住地允诺,允诺不会再结婚。”
“你已经被我绑住了,如果连追求幸福的权利都要被一个死去的人绑住……大叔,我会……”
——我会,心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