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伦敦的专机上，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
大部分球员都戴着降噪耳机，沉浸在扳平豪门的兴奋余韵与疲惫中。
或低声谈笑，或闭目养神。
窗外的云海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他反复咀嚼着自己在马拉多纳球场的每一次失误。
库利巴利那堵墙般的压迫、马诺拉斯精准的抢断、还有自己那些笨拙到可笑的停球和传球。
那西十五分钟，像一场噩梦。
他的手指用力地抠着柔软的座椅扶手，指节泛白。
于良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沉寂，他想过去说些什么，却被不远处的林凡用眼神制止。
第二天下午，当大部分球员还在享受假期时，维尔茨被单独叫到了俱乐部的战术分析室。
林凡坐在老板椅上，操控着笔记本电脑。
“弗洛里安，坐。”林凡的声音很平静。
维尔茨忐忑地坐下，然后，他的呼吸一滞。
屏幕上开始播放的，正是上一场比赛他的个人集锦。
一个接一个的失误：
背身拿球被库利巴利轻松顶开、试图转身被马诺拉斯断球、仓促间的传球首接交给了对手
他的脸颊开始发烫，最终难以承受地低下了头。
“教练，我我很抱歉”他的声音细若蚊蚋。
“抬起头，弗洛里安。”林凡的声音却很轻松。
“我不是在羞辱你。我是在帮你，找到你心里那堵墙的位置。”
林凡暂停了画面，定格在维尔茨接球前那一刻。
他身体僵硬，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看这里。”林凡用激光笔指着屏幕上的维尔茨。
“问题不在你的技术，勒沃库森的天才中场技术没问题。问题在这里。”
林凡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在等对手上来逼抢你，你在恐惧对抗，而不是在接球前就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如何利用你的灵活性去处理。”
接着，林凡快速切换画面。
播放了赖斯几次强硬对抗后分球、穆西亚拉在包夹中灵巧摆脱。
“看看他们，再看看你。差距在哪里？不是天赋，弗洛里安，是你大脑的决策速度和勇气。你拥有的东西，比你自己想象的多得多。”
维尔茨抿着嘴点了点头。
训练场上，阳光洒在翠绿的草皮上。
林凡单独将维尔茨带到一边，用标志碟在场上划出了一块区域。
“那不勒斯那一页翻过去了。”林凡开门见山，“周末对水晶宫，你首发。”
维尔茨猛地抬头，碧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慌乱。
“头儿，我”
“听我说完。”林凡没让他说下去，“我不需要你这场比赛就变成齐达内。我只需要你做几件简单的事。”
他指着地上的标志碟区域：
“你的主要活动区在这里，更靠近边路，减少你最难受的禁区弧顶背身拿球。”
“任务很简单，像完成游戏里的日常任务一样：上半场，完成三次成功的一对一带球突破，完成五次有效的无球前插接应。就这些。能做到吗？”
林凡给了他一个极其具体的“小目标”。
这不再是空泛的“相信自己”，而是将巨大的心理压力，分解成了一个个可以量化的步骤。
维尔茨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聚焦的目标感。
赛前新闻发布会，果然有记者犀利提问：
“林凡教练，维尔茨上一场表现堪称灾难，为何本轮依旧让他首发？是否考虑将他放在替补席保护一下，以免信心彻底崩溃？”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镜头都对准了林凡，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凡面对镜头和闪烁的镁光灯，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说道：
“我信任他的能力，就如同我信任德克兰·赖斯、信任贾马尔·穆西亚拉一样。首发位置是他通过日常训练和自身潜力赢得的，我坚信他会在球场上给出应有的回应。”
这番公开的的支持，通过手机新闻推送瞬间传开。
正在家里观看发布会首播的维尔茨，看到屏幕上林凡坚定无比的表情，听着那句“我信任他的能力”。
心里像是被重重撞了一下。
他意识到，主教练不仅仅是在更衣室里鼓励他，而是用自己在俱乐部的权威和职业声誉，在为他做担保。
一股感动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
周末，塞尔赫斯特公园球场，球员通道内。
维尔茨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微微出汗。
队长李伟从他身边走过，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用力地拍了一下他肩膀。
副队长赖斯只是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穆西亚拉在经过时，对他飞快地眨了下眼，拍了拍他的屁股。
当球员们踏入球场，喧嚣声扑面而来时，门将张浩在开球前，对着前场的方向大吼了一声，声音穿透了部分的嘈杂：
“弗洛里安！放心在前面干！后面有我！”
比赛开始。
最初的几分钟，维尔茨明显是带着“任务清单”在踢球。
他第一次在边路拿球，面对水晶宫边后卫，动作有些机械，甚至略显僵硬。
但他凭借基础能力，成功地完成了第一次突破。
过掉对手后，他下意识地看向场边的林凡。
林凡稳稳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
一次又一次，维尔茨专注于完成他的“任务”。
三次突破，五次前插
随着目标一个个被达成，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肌肉记忆开始苏醒，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技术和球感，重新回到了他的脚下。